张无眠听见声音被吓了一跳:“失敬失敬,怪在下眼拙竟未认出是凌郎君,还望郎君莫要怪罪。”
“怎会。”
张无眠神情严肃:“只是有一事,在下想要郎君解惑。”
她抬眸:“何事?”
张无眠面色惆怅:“今日家父去上朝,却被告知陛下身体抱恙,免了今日的早朝。郎君可知道些什么?”
容绫沉默着,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崩”字。
张无眠看过抬起头,随后又看向那个字。
最后揉了揉眼睛又盯了良久......
等他缓过来,便起身朝皇宫的方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如今守在御书房的全是太子的人,可我却觉得此事蹊跷,他本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可他却没这样做,而是隐瞒了陛下的死讯......”
“郎君想怎么做?”
“慕谨言被他们捏在手里,咱们再瞻前顾后怕是他真的会死,如今之际唯有让张尚书联合朝中大臣去宫中侍疾了。”
她看了看长宁:“殿下查到的东西在何处?”
“就在属下身上。”
容绫点头:“这桩贪墨案定是不止平远候参与了,还得在京中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那我先回去让我爹进宫。”
“好,我得去趟平远侯府,等你忙完咱们在那碰头。”
张无眠点了点头便走了。
顾长宁道:“那属下同郎君一起去。”
“不可。”她顿了顿:“你跟着我会让人发现的,如今母妃和慎惜在玉春堂,还有你妹妹也在,你便去哪守着吧。”
顾长宁有些担忧:“可您......”
“我有自保的能力,可他们没有。”
顾长宁只好点头应下:“那郎君小心。”
“放心吧。”
一转眼,屋子里只剩下了宝娘和她。
当初觉得只要将母妃接道宫外,怀王府便不会又软肋了。
届时,他们也可以回封地去,过安稳的日子。
却不曾想......
她还是把世事想的太简单了,以为经历了那些事,上天会眷顾一二。
这侥幸心理断是不可再有,事在人为,凡事还须得靠自己去争取才是最稳妥的。
容绫胡乱抹了把脸,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
行至窗畔,映入眼帘的,是秋日带来的枯黄满地,一片的凄凉萧条。
她一点都不喜欢秋季。
还是春日好啊,春风一吹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接下来,要劳烦宝娘收留些时日了。”
“郎君言重了,照顾郎君是妾身份内之事,又何来劳烦一说?”
......
张无眠本以为府上会有侍卫看守,路上还在想怎么才能潜进去,可到了门口一看,黑灯瞎火的竟是连门房都没有。
这不由让他怀疑慕谨言查到的那些证据......若平远候真是贪了,府上各处定是会有封条。
可现在却是人去楼空,连只猫儿都看不着。
一番思索后,他还是绕到了西边的小巷。
刚要翻进去却听到了某处传来了一阵鼾声,他循声望去,街口馄饨铺子旁停了一辆马车,鼾声也正是那里传出来的。
张无眠动作利索的翻进了侯府。
府上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人。
一路上,他连个女使小厮都没瞧见。
府上也未设灵堂,那平远候的尸首和家人都去哪了?
穿过回廊和一道道月门,进了主院才发现西厢的书房门上被上了锁。
捅窗户纸,也并未看到容绫的身影。
他只好又翻上了房顶,到了西边的回廊上,他才发现了花园里躲在一棵树旁的容绫。
容绫听见动静忙抬头观望,远远瞧见墙头上正往这来的张无眠。
他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正要开口只见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屋子里传出的动静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白日里来时,她去了主院掀开房顶上的瓦潜了进去。
旁的收获没有,倒是在那间书房里发现了生活的痕迹。
书箱里放的全是干净衣服,里间的床榻旁的木施上挂的是平远候的朝服。
这夫妻俩早就离心了,不然成婚这些年怎可能连子嗣都没有?
原先以为府上已经没有人了,直到临近傍晚时她在西厢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这才发现了正要独自前往花园的平远侯夫人。
跟上去后,又发现了这位夫人和葛平逸有染的秘密。
定是因为他们夫妻之间平日里没有交流,平远候才没有察觉妻子背着他做下的这些事吧!
葛平逸是奚相的妻弟,奚相站的人则是太子。
先前奚若让太子去查贪腐,怨不得这位太子从不尽力去查......
看来奚若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会替太子揽下这等活计了。
张无眠蹲的脚都麻了,刚要起身缓缓,忽然听见“吱扭”一声。
——门开了。
“文娘,明日我来接你去钱庄住,咱不在这受委屈了。”
屋子里闷闷的回了声好。
张无眠在刑部多年,仅仅是背影,他也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谁。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容绫,他全都明白了......
平远候那样碌碌无为的人,平日最大的爱好便是做个闲人,又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行敛财之事......
若他真想成什么事,去朝中为官岂不是更便宜?
葛平逸消失在花园后,容绫翻上屋顶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丢在了门口。
等了片刻,夏静文推开门走了出来。
一眼便看见了那张掉在地上的丝帕。
“好你个葛平逸!有了我还不够竟还出去逛窑子!”
她轻声道:“走,去追。”
张无紧随其后,从上面看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是要去他来时的那条巷子。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先等等。”
容绫回过头:“怎么了?”
“我来时在西边对面馄饨铺子旁瞧见了一辆马车,你过去看看,若是还在那就是他的。”
“好。”
容绫转身顺着屋顶去了巷口,果然如张无眠所言,是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旁边的那家馄饨铺子已经打烊,街上已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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