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忆昔,夺门鼓角骤起,声彻宫禁。成王萧栎,御座未暖,遽遭权臣构陷。变生肘腋,于夺门之变中,被迫逊位,旋即幽囚南宫,龙袍委地,尊严尽失。
彼时,成武皇帝栎虽失神器,然避祸藩篱,鬓发未改。躬耕陇亩,亲问农桑,劝课农耕,大兴水利。其德其行,垄亩之间,口碑载道,民众赞誉,胜似冕旒之荣。
后有储君萧燊,承父德佑帝桓之柄,执掌国政。目睹朝纲因夺门之变,积弊日深,如大厦将倾。遂宵衣旰食,谋画新政,以图中兴。且慧眼独具,广纳栋梁之材。
今时,帝桓龙体染恙,西北烽火复燃,局势危急。遥想当年,谢渊秉持孤忠,夺门之夜,仗剑守宫,欲保成王与储君。怎奈势单力薄,功败垂成。临终之际,遗愿付与萧栎、萧燊,曰:“宗室不睦,国必生乱;君臣同心,大业可兴。”
自此,二人以宗室共荣为纲,以黎民安泰为旨,以镇刑司为刃,以同心盟为碑,肝胆相照。萧栎卸却往昔憾恨,萧燊抛却权位猜忌。非为私怨争鼎祚,只为修补江山疮痍,匡扶帝业。
故纸堆中,犹见夺门刀光寒;青史简上,忍睹同宗血泪斑。成王退位栖别苑,宗室离心如散沙,权臣窥伺似狼环。
草木竹石赠岳将军谦
将军岳峰之爱子,于今解甲守清门。
先父横戈驱虏寇,于今墨韵继家声。
英雄立马虽已矣,丹青风骨今尚存。
竹石落笔忘尘事,荣华过眼似飘云。
先朝曾蒙君王召,挥毫三上紫宸门。
禁中屏障图丘壑,御笔题诗赞清芬。
寻常草木无神采,将军点染见精神。
苍松拔地撑青汉,翠竹凌云破雾痕。
顽石嶙峋含古意,幽花淡冶吐清芬。
笔下风霜凝劲节,胸中丘壑藏忠魂。
不随世俗趋妍媚,独抱孤高写性真。
今日持图为君赠,愿君长保岁寒心。
他年若遇平戎策,再展锋芒靖塞尘。
养心殿的铜炉燃着上好的沉香,烟缕却驱不散殿内的沉郁。萧桓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御座上,枯瘦的手指搭在鎏金脉枕上,方明正垂首凝神诊脉,银针般的胡须微微颤动。殿外寒风卷着雪沫子拍打窗棂,更衬得殿内静得能听见炭火爆裂的轻响。
“陛下脉息虚浮,气若游丝,当以人参固本汤缓补,切不可再劳心政务。”方明收了脉枕,从药箱里取出药方,字迹工整如刻,“尤其是藩王入京之事,不如交由太子殿下统筹,您也好安心静养。”
萧桓摆了摆手,喉间发出一阵浑浊的咳嗽,内侍急忙上前递上痰盂。“朕还撑得住。”他喘了口气,目光落在殿外的宫墙上,“藩王久居封地,各怀心思,若不召来看看,他日朕百年之后,燊儿如何镇得住?”
传旨的内侍领了密诏,踏着积雪匆匆离去。萧燊恰好掀帘而入,青布常服上沾着雪粒,见萧桓脸色惨白,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父皇,天寒地冻,召藩王入京之事可缓一缓,您的身子要紧。”
萧桓拍了拍他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期许:“朕召他们来,是给你铺路。那些宗室里,成王萧栎你务必多上心——他本是前成武皇帝属意的储君,当年成武皇帝猝然离世,国祚动荡才未能登基,这些年在封地韬光养晦,素有贤名。当年谢渊在时,便常说他有栋梁之材,只可惜错逢乱世,空有储君之名却未践帝位。”
三日后,各地宗室的仪仗陆续抵达京城。成王萧栎的马车最为简朴,青布车帘上甚至打了个补丁,随行仆从不过十人——这份低调,与他前成武皇帝储君的身份形成奇妙对比,更与其他宗室的前呼后拥划清界限。车刚停在正阳门外,早有吏部官员等候,引着他往驿馆安置,沿途官员见了他,都比见其他宗室多了几分敬畏。
“成王殿下,太子殿下已在驿馆备下薄酒,说是要为您接风洗尘。”吏部右侍郎陆文渊上前见礼,语气比对旁人更显敬重——谁都记得,这位成王曾是离帝位最近的人,虽未登基,却有前成武朝遗臣暗中归附,这份隐性势力不可小觑。他看向萧栎的目光中带着欣赏:“殿下在封地兴修水利、减免赋税,百姓口碑极好,便是谢渊将军在世,也会赞您一句务实。”
萧栎身着素色锦袍,面容清癯,拱手回礼时身姿稳如青松:“有劳陆大人。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敢劳动他?我这就备上薄礼登门——当年成武皇帝常教我,‘位高者当避嫌,德厚者需务实’,如今我只是宗室成王,更该守好本分。”他声音温和,却透着曾为储君的沉稳,提及“未登基”的过往时,神色坦然无半分怨怼。
驿馆内,萧燊已等候多时。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皆是家常滋味,没有半点皇家宴席的奢华。见萧栎进来,萧燊起身相迎:“王叔一路辛苦,这是家母生前最爱的藕粉羹,您尝尝看。”
席间闲谈,萧栎绝口不提朝堂纷争,只说封地农桑,偶尔谈及前成武朝的治政理念,言辞间皆是对民生的关切。萧燊看在眼里,主动提及:“王叔当年本是成武皇帝选定的继承人,若不是当年朝局动荡,这江山本该是您的。如今我邀您共担重任,并非屈就,实是知道您心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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