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
林太平不解。
“对，规矩！”
老铁匠指了指旁边墙上贴着的一张已经发黄、边角卷起的告示。
“自己看！”
林太平凑近一看，那告示字迹有些模糊，但大意清晰可辨。
【奉朝廷律令，严禁民间私造、私藏兵器！】
【凡刀、枪、剑、戟、弓弩、甲胄等军器，一律不得私铸！】
【违者严惩不贷！】
【即日起，凡民间铁匠铺打造菜刀、柴刀、农具等民用铁器，亦需至当地衙门报备。】
【核准后方可打造，每月打造数目不得逾额！】
告示下方，还盖着阳谷县衙的大印。
老铁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种底层匠人的无奈和认命。
“看见了吧？小子。别说打刀了，就是打把菜刀，都得先去衙门找管事的登记画押，批了条子，还得限量！”
“不然，我这吃饭的家伙事，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都得交代进去！”
“杀头的买卖，老头子我可不敢做！”
他指了指林太平：“你想在我这儿再打一把？没门！别说你是捕头，就是县令老爷亲自来，没衙门的批文，老头子我也只能回你三个字——打不了！”
老铁匠说完，又慢悠悠地坐回他的小马扎上，重新装上一锅烟丝，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不再看林太平。
林太平看着那张陈旧的告示，又看看老铁匠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后看看田正交给自己那把轻飘飘的木刀……
兴冲冲跑来打刀，结果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原本还幻想着像前世电视剧里邢捕头那样，一言不合“呛啷”一声拔出雪亮长刀，震慑宵小，那多带劲！
结果开局就是一把木头片子，想打个真家伙还触犯了王法？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林太平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心里那股子闷气更盛了。
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索性在铁匠铺不大的店面里转悠起来。
炉火还没生起，铺子里光线有些昏暗。
墙壁上、角落里挂着的、堆着的，清一色都是锄头、铁锹、犁铧之类的农具，散发着铁锈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连把像样的柴刀都少见。
林太平的目光在这些笨重的铁器上逡巡，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刀打不了……
那打什么呢？
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是远超常人的力气！
用轻飘飘的刀，反而发挥不出优势。
“重武器……”
林太平眼睛一亮。
对啊！
干嘛非得用刀？
巨斧？
铁锤？
够重够猛！
或者……
鞭？
锏？
那种钝器，打击感也不错。
想到就做。
林太平转身，又回到老铁匠面前，带着一丝新的期待。
“老师傅，刀打不了，那……打把手斧总行吧？砍柴劈树的那种，不算军器吧？”
老铁匠眼皮都没抬，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慢悠悠道：“手斧？一样！带刃的，超过尺寸，都算！砍树？有官家统一配发和下放的柴刀！尺寸有限制！在我这儿，能打的，也就锯条、锄头板儿这些。”
他指了指墙根下几把明显是公家制式、刃口很短的柴刀。
林太平无语问苍天。
这管制也太严了吧？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角落里一根用来固定风箱的、布满锈迹的粗铁棍。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狼牙棒！
这东西，没有刃！
纯靠重量和上面狰狞的尖刺砸人。
绝对属于钝器！
而且够重，够猛！
抡起来虎虎生风，威慑力绝对拉满！
看谁不顺眼，都不用真打，光是扛着往那一站，就够吓人的。
“老师傅！”
林太平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狼牙棒！这玩意儿总该能打了吧？没刃！不算兵器吧？”
老铁匠这次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诧异，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太平并不算特别魁梧的身板，眼神里充满了的怀疑。
打狼牙棒？
你想干嘛？
敲寡妇门还是砸闷棍？
这小混蛋，拿着那点不知道哪来的银子，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就你这小身板，还想玩狼牙棒？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
“狼牙棒……没刃，倒是……不在明令禁止之列。”
老铁匠沉吟了一下，缓缓点头，
“可以打。”
“太好了！”
林太平喜出望外，立刻道：“有纸笔吗？我画个样子！”
老铁匠从角落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和半截烧黑的木炭条。
林太平接过来，蹲在地上，凭着前世游戏和影视剧里的印象，加上自己的构思，开始涂涂画画。
他画得很专注，也很慢。
老铁匠叼着烟袋，在一旁冷眼旁观。
只见纸上渐渐出现一个短柄的棒状物，形状有点像放大了的棒球棒，但棒身密密麻麻布满了尖锐的圆锥形突起，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充满了凶悍暴力的气息。
“喏，就这个！”
林太平把画好的草图递给老铁匠。
老铁匠接过来，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林太平，指着棒子的末端。
“小子，你这图画的……这狼牙棒的手柄呢？按规矩，这棒头得有个孔，用来接硬木柄啊？”
林太平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不要木柄！就按图上画的，全部用纯铁打造！实心的！一体成型！要的就是这个分量！”
“啥？！”
老铁匠差点被烟呛到，眼睛瞪得溜圆。
“全铁？还实心？你……你知道那得有多重吗？就按你这图，不算太粗，一尺半长的棒头，加上这些刺……少说也得一百多斤！”
“你当是拎根烧火棍呢？别说抡起来打人，就是扛着走几步都费劲！不行不行！这不是糟践东西吗？打出来你也用不了！”
老铁匠连连摇头，觉得林太平简直是异想天开，纯粹是钱多烧的。
就是来消遣他的。
林太平却异常坚持，他拍了拍自己并不算夸张但线条紧实的胳膊，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老师傅，钱不是问题！该多少工钱料钱，我一分不少！至于用不用的了，那是我的事，您老就不用操心了！您就按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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