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与恶魔的约定？”
林一凡低头，瞥了一眼地上那彻底失去活性、正在化作飞灰的心脏碎片与神躯残渣。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笑容。
“蠢。”
这个字，如同最后的判词，轻飘飘地落下，却重若千钧。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尘埃，投向某个遥远而模糊的过去，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深沉：
“我身为撒旦代理人的时候……都不能相信与撒旦的约定。”
与恶魔谈契约，信任本身就是最昂贵的奢侈品，也是最致命的毒药。
连自己都可能背叛自己，何况是他人？
梵天竟会天真到相信他能恪守一个模糊的约定？
这份信任，在撒旦的字典里，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与取死之道。
随着梵天神躯的彻底湮灭与消散，那片区域并未立刻恢复平静。
反而，有点点滴滴、色泽各异、却都蕴含着印度神系独特法则气息的纯净光晕。
如同挣脱了束缚的萤火，从虚空中缓缓飘荡、浮现出来。
那是印度众神的本源之力。
并非梵天一神所有，而是在漫长岁月中，梵天作为神系至高核心，以某种方式汇聚、统御、甚至悄然汲取的、属于整个印度神系的法则精华与信仰结晶。
此刻随着梵天的彻底消亡，这些被强行聚合的本源失去了锚点，开始逸散。
林一凡目光微动，抬起右手，朝着那片飘散的本源光晕，随意地一招手。
没有咒文，没有仪式。
仿佛君王一个简单的示意，臣属便应召而来。
那些逸散的本源光点，如同受到无形漩涡的牵引，纷纷汇聚。
化作一道璀璨而柔和的七彩光流，温顺地流入他的掌心。
光流触及皮肤的刹那——
“嗡！！！”
林一凡体内，两股沉寂而浩瀚的力量，仿佛被投入热油的冰水，骤然被惊醒！
其一是世界之树的磅礴生机与链接万界的规则脉络。
它代表着生长、滋养与无限的可能性。
其二是地狱本源的深邃死寂、审判罪罚与轮回寂灭的终极权柄。
它象征着终结、肃清与绝对的秩序。
独属地狱的秩序。
这两股原本在他体内维持着微妙平衡、甚至略有抵触的本源力量。
此刻却不约而同地，向着掌心这股新涌入的、属于印度神系的创造、轮回、幻象、业力 等复杂法则集合的本源之力，主动靠拢、缠绕！
三股性质迥异、却都位格极高的本源之力，在林一凡的掌心与经脉中短暂地交织、试探。
印度神系的本源，如同无主的宝藏，散发着诱人的法则光辉。
世界树的力量如同根系，试图将其吸收、转化为成长的养分。
地狱本源则如同熔炉，要将其锻造、打上地狱的印记，成为权柄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并非冲突，而是一种更高效的消化与融合。
在林一凡意志的引导与体内早已打通的循环路径下，这股印度众神的本源光流，并未产生剧烈排斥，而是缓缓地、顺从地沿着特定的脉络，没入他的身体深处。
最终，它们跨越了界限，进入了那片与林一凡灵魂绑定的、广袤无垠的地狱疆域。
在地狱的中心，世界之树的虚影扎根于无尽亡魂血海与罪孽焦土之中，枝叶摇曳，散发出渴望的微光。
地狱本源如同深沉的海水，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印度神系的本源之力一进入此地，便如同投入了两个饥饿巨兽的猎场。
世界之树的根须首先缠绕上来，吸收着其中蕴含的创造、生命、幻象等偏向生与变的法则精华。
将其转化为滋养自身、拓展枝叶、甚至孕育新规则的养分。
树干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枝叶的脉络中，隐隐多了几分印度神话中那种繁复、华丽、充满象征意义的纹路光影。
与此同时，地狱本源则如同无形的磨盘与熔炉，包裹、锤炼着那股本源中关于轮回、业力、毁灭、秩序的部分。
这些法则被地狱那绝对而冰冷的秩序所同化、重构，打上了属于地狱的烙印。
轮回被纳入地狱审判体系，业力成为衡量罪罚的砝码，毁灭之力被驯服为惩戒的雷霆，秩序概念则加固了地狱本身的规则铁壁。
吸收、转化、融合……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高效。
当最后一点本源光晕被彻底消化，林一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再次得到了切实的、稳固的提升。
并非简单的量变，而是法则的补全与权柄的深化。
世界树与地狱本源的融合度似乎更高，运转更加圆融自如。
而他作为这两者的掌控者，其力量的广度与深度，也悄然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印度众神漫长岁月积累的部分精华，就此成为了林一凡力量体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更加澎湃、复杂而协调的力量之海，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是月球异变、克系洪流倾泻的方向。
······
大夏，天庭。
往日里仙云缭绕、霞光万道的三十三重天阙，此刻却被一种凝重到近乎凝固的气氛所笼罩。
巍峨的凌霄宝殿前，广袤的瑶池之畔，乃至各处仙山楼阁的廊檐下，众多仙神、星君、天将，此刻皆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天。
他们望向的并非日月星辰，而是那冥冥中维系着大夏神系存在根基的天道法则之网，或者说，是能感知到其变化的那片苍穹。
一张张或威严、或祥瑞、或肃穆的仙神面孔上，此刻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才——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仿佛直接在所有仙神神魂深处响起的、如同琉璃出现裂痕、又像某种宏大枷锁被强行撼动的异响，毫无征兆地传遍天庭！
伴随着这声异响，所有身负神职、与天道法则紧密相连的仙神，无论是位高权重的天尊帝君，还是司职细微的末流小神，都骇然发觉——
自己体内运转如意的、与生俱来或修炼所得的法则之力，骤然下降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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