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穿上这羽绒衣确实比往年暖和了不少，就是这味道有些难闻。”
“嗐，你要是嫌弃难闻就花点钱去官府的羽绒加工坊去买点或者换点回来，那边处理得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花钱啊，那还是算了。”
“嘿，你这人！”
大秦各地方的老百姓在这个冬天总算过得没有那么冷了，家里的衣服虽然是补丁补丁，但只要把两件衣服中间塞满了羽绒，至少比塞秸秆要软和不扎人。
“奶奶，我明年又要开始考秀才复试了。”
“考呗，你叔叔那堆东西都在那儿呢，跟你大爷爷大奶奶说一声，他们就又不是不让你看，你紧张什么？”
百寿看着外头的大雪，心里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你可想明白了，这个冬天你要是不偷懒的话，考试的时候肯定没问题，你要是偷懒的话，要是考不过你就得从头再来了啊。
大秦律法秀才通过以后5年重新考试一次。
当归上回回来不是说过吗？”
李氏哪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在家娇生惯养惯了，连地都没下过几次，2月份的考试可不就又要受一回苦嘛。
“百寿，你听奶跟你说。
趁着你大爷爷大奶奶还在，趁着你爷奶还在。
老一辈的人还活着，情分就还在，好好考，等你大爷和你爷退了以后，你就继承他们俩的那个官职，好歹是个官，是官在咱们这个小窝垛就比不是强。
你看你儒爷爷，风光了一辈子，要是他儿子争点儿气，他们还能继续风光下去。
就是因为出去赌出去嫖，所以连家里最后那点儿家底子都赔进去了。
如今儿媳妇儿改嫁，两个老人拉扯着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缓过劲儿来。
你不一样，虽说你是过继的，可你是亲外公外婆的亲外孙子，变成了爷爷奶奶的亲孙子，除了改了姓，没什么区别的。
趁着你叔叔还在，把日子过好了。
将来你叔叔远在京城护着咱们全族，你就在族里给全家做好事，维护他的名声，维护族里的名声。
你这辈子都不愁吃喝拉撒了。
要是我们走了，这房子你住不了，这些伺候人的家仆都得回京城。
那不是伺候我们老两口儿的，那是伺候你大爷爷，大奶奶的，我们老两口儿还有你是顺带沾光的。
你不要总是觉得理所应当，你就可以跟着享清福的。
你还年轻，得奋斗得上进，我也不指望你跟你叔叔似的，至少维持住这个秀才的功名，将来我们一蹬腿儿，你至少不用交税，又是个官，多少人一辈子的终点，都赶不上你的起点。”
李氏把小许氏教和族长教她的话全都说了一遍，百寿独自坐在桌子旁，一个下午都没说一句话。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再听到自己奶奶的话，百寿还是觉得她很唠叨，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并没有错。
纵使他当初年幼，却也还记得表姐珍珠出嫁的时候是多么盛大，人人都说她是有个好舅舅。
人人都在跟他们这些表兄弟，堂兄弟说要学习叔叔林承云，夏天生痱子，冬天长冻疮，都要好好读书，毕竟真的读好了，可是可以能带着全家人翻身的。
现在的好日子他不想放手，若是大爷爷大奶奶真的走了，就是自己的爷奶还活着，这栋伯爵制式的房子他也住不了。
更别说家里的仆人了，他已经考过秀才功名了，自然知道，按照秦律，如果他只是个秀才的话，家里是不能有仆人的，最多就是租个人来家里帮工，一年当中还不能超过8个月。
“那些话你说给百寿听了吗？”
“放心吧，一个字儿不带差的。”
“那就好，当年爹娘在的时候也跟我说，侄儿门前站，不算绝户汉。
这些年你看看初一给咱们几个丫头的送的东西就知道，他把这话是真的记到心里了。
可他太有出息了，一下子就中，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进士，封了侯爵。
要是在家离得近还好一点儿，离得那么远。
大哥有事，他都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更何况咱们呢？
好好教着百寿，至少继承我和大哥这个小吏在咱们这一片，活成个人样是不成问题了。”
过年了，县衙也早早的放了假，老哥俩坐着马车溜溜达达的从县里回村，到了年纪了，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桃花也早早的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让老哥俩带回村里，珍珠再次有孕，眼瞅着正月就要生了，这个年他们夫妻俩是回不来了。
自打上回林承云送回来东西，又升了侯爵的事传出去以后，姑娘们的日子就越来越好过了，原本妯娌还因为她们经常回家各种暗戳戳的想打秋风，在公婆面前各种告状，现在也只敢想想了。
能睁着眼看到重外孙子，老哥儿俩只觉得自己年轻了快20岁。
“珍珠眼瞅着就要生了，但愿她这回争点气高低，生个小子出来，不然咱们就是再想给她撑腰，也只能厚着脸皮了。”
“哥，你不用担心。
大牛不是让人请了大夫给珍珠看了吗？
九成是个小子。
日子是真是好过了，咱们小年轻的时候哪能想到看到重外孙子呀！”
“但愿当归争点气，在咱俩入土之前让咱俩看到重孙子，祖宗保佑咱俩能跟咱爹似的有点儿福气。”
上香的时候，哥俩跪在坟前，求着入土的老两口高低保佑林承云和当归。
“要是能行就再托个梦，您二老说话咱家初一还听一听，拿命换爵位，咱家泥腿子出身，何必非要那么争呢？
我，儿子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说着说着林丰收直接趴在坟前哭了起来，一边说自己没本事，一边求爹娘在地下也保佑他唯一的儿子能好好的。
“哥，你别哭了，要不然爹娘在地下也会不安的。
肯定是他们保佑，不然天花那种病，不说什么九死一生了，咱们周围得那个病的就没一个活下来的，可初一不是好好的吗？
那他好好的，那一家子都活着好好的。
肯定是祖宗保佑，爹娘庇护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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