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共振陷阱
实验室的排气扇早已停转，潮湿的霉斑在墙上蜿蜒如血管。叶盛泽的指尖抹过实验台，铁锈碎屑簌簌而落，在泛黄的《脑波共振实验记录》上铺了层赤红的雪。他拧亮手电筒，光束切开黑暗的瞬间，一只硕大的黑蟑螂从解剖图鉴中窜出，撞翻了桌角的玻璃罐。
“哐当——”
罐体碎裂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败的脂肪味蒸腾而起。叶盛泽屏息后退，军靴碾过满地玻璃碴，却在抬脚的刹那僵住——
一颗泡发的眼球正黏在他鞋底，浑浊的晶状体反射着手电筒冷光，瞳孔处赫然刻着微型六芒星。
“叶队！”
新来的法医助理跌跌撞撞冲下楼梯，防毒面具歪斜地挂在耳后，“滨江路又出事了！这次是地铁隧道，十五个人同时往轨道上跳……”
叶盛泽猛地扯过对方衣领，手电筒直射向他瞳孔：“手机呢？他们的手机！”
“都、都在证物科，但技术组说……”助理结结巴巴地掏出一沓照片，“所有死者最后浏览的页面……”
照片在颤抖的指尖散落。
每部碎裂的屏幕上，都定格着同一行血红的弹窗：【夏安心理咨询室——您已成功预约午夜共振疗程】。
诊疗室的落地镜裂成蛛网，每一块碎片都映出夏安扭曲的倒影。她赤脚站在满地狼藉中，手腕上的绷带渗出新鲜血迹——那是半小时前被自己抓破的。
“夏医生，求您开开门！”小助理带着哭腔捶打门板，“记者说您用脑波操控患者自杀，分局要派人来……”
夏安充耳不闻。她正用美工刀撬开怀表夹层，铜锈簌簌落在母亲的照片上。八岁的她穿着纯白连衣裙，站在缀满星斗的幕布前，锁骨处的胎记被红笔圈成靶心。幕布角落露出一角白大褂，袖扣是双蛇缠绕的银徽——陈教授的标记。
“叮！”
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第47条陌生短信跳出来：【你听见星空在唱歌吗？】
几乎是同时，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畔响起细密的嗡鸣。那声音起初像蜂群振翅，渐渐聚合成旋律——正是她为失眠患者编的催眠曲。
镜中忽然闪过人影。
夏安抄起镇纸砸去，镜子应声爆裂。在纷飞的碎片里，她看见无数个自己正举起手术刀，刀尖对准脖颈后的疤痕。
叶盛泽踹开门的瞬间，暴雨裹着霓虹灯光灌入诊疗室。
夏安正蜷缩在书柜夹角，手术刀横在颈动脉上。她的白大褂沾满墨水与血渍，长发被冷汗黏在煞白的脸上，瞳孔因过度惊恐缩成针尖大小。
“别过来！”刀尖刺入皮肤，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胎记的沟壑，“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活体发射器，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
“放屁！”叶盛泽甩掉浸透雨水的警服，露出绷带缠绕的左臂——那是昨晚在化工厂被玻璃划伤的，“真要这么算，我早该去跳楼了！”
他一步步逼近，军靴碾碎地上的镜片：“听着，技术组复原了陈教授的硬盘。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他们在你脊椎里埋了东西……”
“我知道！”夏安突然尖叫着扯开衣领，后颈处一道蜈蚣状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每次催眠患者时这里都会发烫，就像……有什么要钻出来！”
叶盛泽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夏安颤抖的指尖下，那道疤痕正在蠕动，皮下凸起细小的颗粒状物体，宛如一串埋入血肉的代码。
太平间的冷气发出垂死般的嘶鸣。
叶盛泽掀开第9号冷藏柜时，腐肉与消毒水的气味形成具象化的冲击波。第四位幸存者——那个本该躺在手术台上的程序员——此刻正诡异地膨胀着，锁骨处的胎记渗出荧蓝黏液。
“他的细胞在超速再生。”法医用镊子夹起一块溃烂的皮肤，下方新生的血肉泛着金属冷光，“像某种……生物机械。”
叶盛泽正要凑近观察，尸体的眼球突然180度翻转，露出后方微型摄像头的红光。
“小心！”
他拽着法医扑倒在地。尸体腹腔轰然炸开，荧蓝火焰裹着金属碎片迸溅，在天花板上烙出焦黑的六芒星。警报器尖啸声中，通风管传来机械变声器的冷笑：
“钥匙该归位了。”
叶盛泽举枪瞄准声源，却在扣动扳机的刹那听见夏安的尖叫从走廊传来。
夏安是被脑中的歌声引到太平间的。
当她隔着观察窗看见叶盛泽举枪的侧影时，后颈的疤痕突然灼如烙铁。
无数声音在颅骨内炸开——跳轨者的惨叫、实验儿童的啜泣、还有陈教授冰冷的指令：【003号，激活共振器】。
“不！”她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抠入头皮。
冷藏柜的金属门接连爆开，二十多具尸体抽搐着直立。他们的胎记处伸出荧蓝触须，在半空交织成巨大的神经网络。叶盛泽的子弹穿过那些黏液，却像击中胶体般停滞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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