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火在此时突然跃动起来，蓝芒裹着几缕金红，像是在应和什么。
郝悦望着那团火，又望着湛风，突然笑了。
那笑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苦涩，还有几分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风。”她轻声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说‘在一起’那天？”
湛风一怔，点头：“当然记得。你说‘与其各自对抗天道，不如并肩’。”
郝悦的拇指轻轻摩挲他掌心的茧：“现在我想说……与其各自寻找答案，不如一起。”她望着新火，又望着他，“不管这火是承诺还是枷锁，是真相还是陷阱，我们一起面对。”
湛风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想起百年前金字塔里那些石片上的刻痕——“我命由我不由天”“求道本就是逆天”。
原来所谓道心，从来不是孤身一人的倔强，而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在天道上刻下更深的疤。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好，一起。”
但当他抬头时，目光又落在郝悦掌心的火纹上。
那纹路深处，有一丝极淡的紫芒闪过，像某种蛰伏的兽类在睁眼。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在心里默默记下：等郝悦状态稳定些，一定要问清楚“守火者”的传承——那团火，那个祭坛，还有记忆里那个和郝悦相似的女人。
新火在两人身侧静静燃烧，蓝芒里翻涌着赤金、幽蓝、浅粉……像极了他们走过的所有岁月。
而在世界裂隙的最深处，某双注视着这一切的眼睛，缓缓弯起了嘴角。
湛风的拇指在郝悦手背轻轻摩挲两下，指腹的茧蹭得她皮肤发痒。
他盯着她掌心那枚淡紫色火纹，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阿悦，你刚才说的‘守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郝悦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新火投在墙上的影子，那团蓝焰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像在应和她混乱的心跳。
“我也不清楚……”她抬起空着的手按在额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刚才那些画面不是第一次出现。以前总在梦里，有个穿星袍的老者，胡子白得像启天峰顶的雪，他说‘若有一日天门重开，你便是最后的守护者’。”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我以为那只是筑基期走火入魔时的幻听，可现在……”
湛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三个月前郝悦闭关时，他曾在她识海边缘感知到若有若无的星轨纹路——当时只当是她修炼《星烬诀》的异象，原来早有伏笔。
他伸手覆住她按在额角的手，灵力顺着指缝渗进去，替她梳理翻涌的识海：“那些记忆碎片里的女人，和你长得像……可能是守火者的血脉传承？”
郝悦的指尖在他掌心蜷了蜷，突然反手扣住他手腕：“风，你记不记得去年清明？我去后山给养母上坟，回来路上摔进了野竹林。当时我晕过去前，看见土里埋着半截青铜灯台，和记忆里那个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发颤，“我以为是巧合，现在才明白……是它在引我觉醒。”
新火“噼啪”爆响一声，蓝焰突然拔高尺许，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晃的阴影。
湛风的脊背瞬间绷直，神格意志如银链般从眉心窜出，在郝悦身周织成防护网。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团火的灵力波动正与郝悦灵魂深处的某个节点共振，频率快得几乎要撕裂她的灵脉。
“不能再拖了。”他突然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向圣殿中央的玄铁祭坛。
玄铁表面刻满镇灵纹，此刻正随着新火的波动泛着幽光。
他指尖蘸血，在祭坛边缘画出三道金纹——那是因果封印阵的引。
“我要封锁这里，防止新火的波动扩散。”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机械，“启天城里有三百修士在冲击金丹，他们的灵海太脆弱，承受不住这种共鸣。”
郝悦望着他的背影，看见他道袍下的脊背绷成一道直线。
她知道，他这是在强行压下情绪——每次他真正紧张时，就会把所有注意力塞进具体的事情里。
她走过去，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胛骨上：“你布阵，我帮你护法。”
湛风的动作顿了顿。
他反手握住她环在腰间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那串他亲手串的星纹玉珠，触感温凉。
“因果封印阵需要我用本命精血为引。”他侧头吻了吻她发顶，“可能会有点疼。”
郝悦还没来得及回应，祭坛上的新火突然剧烈震颤。
蓝焰中窜出紫芒，像有无数细小的电弧在焰心游走。
湛风瞳孔骤缩，猛地将郝悦推开三步，同时掐了个破邪诀拍向祭坛。
但那紫芒却没有攻击他们，反而顺着他画出的金纹钻进阵眼，在虚空中勾勒出半透明的八卦图。
“这是……”郝悦望着空中流转的紫金色纹路，突然觉得识海一轻。
那些纠缠了她数日的叩门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清冽的共鸣，像晨钟撞响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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