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腥味混着晶体腐烂的酸味在空气中发酵，星枢机甲的残骸像一座倾斜的金属山，陈峰正跪在扭曲的驾驶舱前，用军刀撬开变形的舱门。
第三名驾驶员被卡在控制台与舱壁之间，半个身子已被核心溢出的能量灼成焦炭，露出的骨骼上还沾着未燃尽的作战服碎片。
“撑住！” 陈峰的吼声带着哭腔，军刀在金属上划出刺耳的火星，而他的右臂早已被能量辐射灼伤，皮肤像皱缩的纸，露出下面鲜红的肉。
雪儿的银链缠在手腕上，链坠的星徽烫得惊人。
她扶着一棵半结晶的逆生树，指尖泛着微弱的蓝光，却连最简单的空间感知都难以维持。刚才为了掩护李夜避开核心的能量脉冲，她强行透支了精神力，此刻视野里的一切都蒙着层血色，那些倒在地上的春鹿人尸体，在她眼中竟与父亲实验室里的标本重叠。
“月芽……” 她喃喃念着同伴的名字，声音轻得被风撕碎，只有紧握的掌心渗出的血珠，证明她还醒着。
翼人女王的最后三名族人蜷缩在悬浮岩的阴影里，其中一个年轻翼人的左翼从肱骨处折断，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肉，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骨髓。
她们不敢靠近核心，甚至不敢抬头。
刚才那名试图用羽毛触碰能量网的长老，在化作血雾前发出的尖啸，此刻还在她们耳中回响。
最年长的翼人正用喙撕扯自己的羽毛，将带血的羽茎插进年轻翼人的伤口，这是翼人最古老的止血方式，却止不住伤口周围泛起的灰败色泽。
蛮族黑石靠在岩牛的尸骸上，符文木棒斜插在身边的泥土里，杖头的红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他的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凝结着紫黑色的血痂，那是被核心能量侵蚀的痕迹。
三个幸存的蛮族战士正用岩石压住蛇人毒刺的躯体。
这名总爱眯眼笑的蛇人，此刻七寸处裂开一道焦黑的口子，暗金色的血液在地上积成小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银白色的晶体。
李夜的靴底碾过一片狼藉的地面，那些散落在尸骸间的光球突然变得清晰：淡蓝色的属于春鹿人，带着草木清香；
暗金色的是蛇人，裹着细微的毒雾；
人类的光球是温暖的橙黄色，像将熄的炭火；甚至连晶簇巨兽的残骸旁，都飘着一团带着棱角的土黄色光球。
他不动声色地迈出脚步，路过陈峰身边时，一团橙黄色的光球顺着他的裤脚钻入体内，带来一阵微弱的暖意。
那是刚才被烧焦的驾驶员残留的能量。
陈峰正专注地用军刀撬动舱门，汗水混着油污从额角滴落，砸在焦黑的尸体上，浑然不觉身边的少年气息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
雪儿突然抬头，看向李夜的方向，眉头微蹙。
她的空间感知虽然混乱，却隐约觉得李夜周围的能量流有些异常。
那些本该四散逸散的生命能量，似乎在向他聚集，却又没有任何轨迹可寻。
“李夜，你还好吗？”
她轻声问，指尖下意识地摸向发烫的银链。
“没事。”
李夜的声音平稳，弯腰扶起一个摔倒的羚羊人孩童时，一团淡青色的光球趁机钻进他的掌心。
孩童的螺旋角断了一截，正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核心，那里的暗紫色晶体又缩小了一圈，表面的纹路亮起时，孩童突然浑身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但他看不见，那道顺着李夜手腕爬上的淡青色能量流，正悄悄修复着少年之前被空间裂缝划伤的伤口。
黑石的咆哮声从另一侧传来，他正用符文木棒支撑着站起来，断肩上的血染红了半片岩石。
“都别靠近！那鬼东西在吸命！”
他的吼声震落岩缝里的碎石，砸在一具翼人尸体上，那尸体的胸腔突然起伏了一下，随即彻底瘪下去，一缕银白色的能量从喉间溢出，像游丝般飘向李夜的后背，在触及他的瞬间消失无踪。
陈峰终于撬开了舱门，将最后一名还有气息的驾驶员拖出来。
那名驾驶员的防护服后背裂开大洞，露出的皮肤上布满蛛网般的紫色纹路。
这是能量侵蚀的晚期症状，陈峰撕开急救包的手在发抖，却没注意到，当他的指尖划过那些纹路时，一缕极淡的橙光从驾驶员体内飘出，绕过他的手臂，钻进了不远处李夜的裤袋。
核心的光芒又亮了一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雪儿扶着树站起身，总觉得李夜的影子在光线下有些奇怪。
明明周围的影子都在随核心的转动扭曲，他的影子却异常稳定，像一块吸光的墨石。
但她太累了，精神力的透支让视线开始模糊，最终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李夜慢慢走到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坐下，掌心向上，那些无人察觉的光球正像归巢的蜂群般向他聚集。
他看着陈峰在给驾驶员注射镇痛剂，看着黑石用符文在断肩上画着止血咒，看着雪儿靠在树上闭目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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