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寒风裹挟着雪花，拍打在城墙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卯时，城门缓缓开启，七辆装满夜香的马车依次驶来，在城门口停下。
刺鼻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守门的官兵们皱着眉头，用袖子捂住口鼻。
“老张，又是你啊，这么早就出城？”守城小队长李虎搓着冻僵的手，朝车队领头的张老头喊道。
张老头哈着白气，脸上堆着笑：“李队长，您辛苦了。这不是雪灾嘛，平日里早晚各一次，现在一天只能一次，城里夜香积攒得多，得赶紧运出去。”
李虎点点头，目光扫过一辆辆板车。
这些都是熟面孔了，每天进出城，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他随意地掀开第一辆车的盖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没吐出来。
他赶紧盖上盖子“行了行了，快走吧。”
“等等！”一个年轻的官兵突然指着最后一辆马车，“那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李虎一愣，顺着年轻官兵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低着头，瑟缩在车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虎心头一紧，他大步走到马车旁，厉声喝道：“你，抬起头来！”
年轻人浑身一颤，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慌张的脸。
李虎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可疑。
这人穿着粗布麻衣，但皮肤白皙，不像个干粗活的。
而且，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李虎的声音更加严厉。
年轻人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老李头的侄子，他，他今天身子不舒服，让我来替他赶车。”
“是吗？”李虎狐疑地看向老头，“老张，这是老李头的侄子？”
张老头连忙上前，赔笑道：“是的是的，李队长，是亲的，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有些怕生。”
李虎眉头紧锁，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年轻官兵：“你觉得怎么样？”
年轻官兵犹豫了一下，说：“我总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要不，再仔细查查？”
李虎心里也有些犹豫。
将军治军严明，爱民如子，严禁官兵无故刁难百姓。
可眼前这人，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到年轻人面前，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别紧张，我只是例行公事。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年轻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我叫，我叫狗剩，家住城外，城外李家村。”
“李家村？”李虎一愣，李家村他知道，前几天雪灾，整个村子都被雪埋了，村民都安置在城里的避难所里，怎么可能还有人住在村里？
李虎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再次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实话，别怪我不客气！”
年轻人被李虎的气势吓住了，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张老头见状，连忙上前求情：“李队长，您就通融通融吧，李家侄子他胆小，您别吓着他了。”
李虎一把推开张老头，怒道：“老张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这人到底是谁？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老头被李虎的气势吓得不敢出声，嘴唇颤抖半晌，急的说不出话来。
李虎见状，对手下官兵命令道：“把他们都给我带下去，仔细审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脚步声，一队巡逻的士兵踏雪而来。
“李队长，发生什么事了？”巡逻队的小队长问道。
李虎指着张老头等人，沉声道：“我怀疑这人有问题，正要带他们回去审问。”
巡逻队的小队长皱了皱眉头，说：“李队长，现在是非常时期，虽说谨慎点好。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倒夜香的，能有什么问题？”
李虎还是有些不放心，正要说话，巡逻队长开口道：”这天寒地冻的，老李头风寒卧床我倒是有所耳闻。“言下之意也证实了此人是老李头侄儿。
闻言，李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说：“算了，放他们走吧。但是，老张头，我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冠城百姓的事，我饶不了你！”
张老头连忙点头哈腰，保证不会有事。
李虎这才挥挥手，让张老头等人离开。
然而，就因为对百姓的不设防，谁也没有注意到倒数第二台板车一个冻得佝偻着身子的男人。
他听到李虎和巡逻队小队长的对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是，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自己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紧紧地握着藏在怀里的匕首，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情况。
还好他们谨慎，安排了一个障眼法，有老李头侄儿在前面吸引官兵的目光，自然就会对后面的人放松警惕。
富贵险中求，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香车队缓缓驶出城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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