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花茎上的伤痕
张强的指尖悬在暗剑新绽的花瓣上方，三指宽的距离里，金色液珠正顺着花瓣纹路缓缓滚动。那液珠坠落在新双生花茎上的瞬间，他忽然听见骨裂般的轻响——花茎表面竟浮现出与他腰间旧伤完全吻合的疤痕，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有人用星砂细细描过。
“这不是普通的伤痕。”阿月的定星笔突然挣脱指缝，笔尖在疤痕处划出螺旋状星轨。星砂落地的刹那，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细纹深处透出三族伤痕的虚影：精灵祭司肩头的箭伤正在渗血，异客长老手背的灼痕泛着黑气，人族老兵胸口的刀疤里嵌着半片异客骨片。这些虚影顺着裂纹爬向新双生花，最终在花茎根部凝成黑色的茧。
小黑的玉笛突然从花丛中弹起，紫雾如活物般缠上黑茧。茧壳裂开的瞬间，他看见里面蜷缩着枚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碎片上的纹路正在飞速变幻——时而化作精灵族的星砂咒文，时而显露出人族的齿轮暗纹，最终定格为异客族的骨契符号。“是光暗同体者的本源碎片。”他吹起玉笛时，紫雾突然剧烈翻涌，“它在害怕融合。”
守誓号的平衡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张强转身奔向船舱时，正撞见阿月的定星笔在舱壁上疯狂游走——原本补全的《共生曲》正在褪色，半阙乐谱化作银线钻进地底，另半阙竟顺着船舷爬向新星域深处的黑雾。“它在分裂我们的契约。”阿月撕扯星砂绘制的防护阵，却发现那些星砂已与船板的木纹长成一体。
黑雾中传来孩童的哭喊声。三族孩童们手中的玩具正在崩解：人族小孩的金属盾牌裂成齿轮状碎片，精灵幼崽的星砂弹化作带刺的藤蔓，异客孩童的骨笛渗出黑色汁液。“是碎片在污染他们的信物。”小黑扑过去护住最小的异客女童时，玉笛突然刺入掌心，紫雾顺着血脉窜向心脏，“它想让新一代重蹈覆辙。”
张强的暗剑突然在鞘中震颤，木质部分疯长的新芽缠上黑雾边缘。他拔剑的刹那，看见剑身上浮现出父亲的字迹：“光暗同源，伤则共生”。这八个字在剑光中炸开，化作三族语言刻在黑雾表面——人族的铁画银钩、精灵的星砂流纹、异客的骨契凿痕，竟在黑雾上拼出半张人脸，眉眼间与光暗同体者年轻时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他在挣扎。”阿月的定星笔突然刺入黑茧，星砂与黑色碎片碰撞的瞬间，地面裂开丈许宽的深坑。坑底散落着三族守誓者的骸骨，人族的锁骨上套着精灵的星砂环，精灵的指骨间缠着异客的骨绳，异客的肋骨缝隙里，嵌着枚人族军徽，军徽缺口处卡着半片星砂——那是当年三族守誓者同归于尽时的姿态。
小黑的玉笛掉落在骸骨堆上，紫雾托起枚异客指骨。指骨内侧刻着《共生曲》的最后一个音符，音符凹槽里凝着金色结晶，结晶折射的光影中，光暗同体者正将黑色碎片埋进守誓者的骸骨堆：“让他们的后代永远记得，信任只会换来背叛。”话音未落，他背后突然穿出三支箭——人族的铁簇箭、精灵的星砂箭、异客的骨簇箭，箭尾都系着“守誓者”的暗纹布条。
“他也曾被信任的人背叛。”阿月的日志自动翻开，新的空白页上浮现出光暗同体者的过往：年幼的他抱着受伤的人族幼童奔跑，却亲眼看见精灵祭司用蚀心箭射杀异客医者；他带着三族信物去求和，却撞见人族将军将精灵俘虏炼制成兵器；最终他站在同源谷的星砂果树下，看着自己守护的孩童们互相残杀，星砂果炸裂的金色汁液溅满他的白袍，像遍地无法愈合的伤口。
张强的暗剑突然插进骸骨堆的缝隙，剑刃接触到军徽的刹那，整堆骸骨突然燃烧起来。金色火焰中，守誓者的残魂缓缓站起，他们的伤口处都渗出与新双生花同源的汁液。“碎片的毒性藏在执念里。”为首的人族守誓者摘下头盔，面容竟与张强有五分相似，“需用三族最珍贵的记忆作药引。”
阿月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香囊。香囊里的星砂正在发烫，倒出来的瞬间化作母亲的虚影：“当年我用空白契约骗了国王，真正的条款刻在异客圣山的冰层下。”虚影的手指划过阿月的眉心，那里浮现出星砂凝成的钥匙，“但要打开冰层，需用张强父亲的军徽作匙柄，小黑的骨笛作匙齿。”
黑雾突然剧烈收缩，化作光暗同体者的实体。他黑袍下的皮肤布满新旧伤痕，左手握着蚀心箭的残骸，右手托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你们以为找到同源谷就能改变一切？”心脏裂开的缝隙里，露出三族孩童互相残杀的幻象，“看看吧，这才是你们血脉里的真相！”
张强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的旧伤处渗出金色汁液：“我七岁那年，为保护精灵玩伴挨了异客的骨刃，可现在她就在守誓号上，正帮异客孩童包扎伤口。”他将暗剑抛向黑雾，“伤痕会疼，但不会永远流血。”剑身在接触黑雾的刹那炸开，木质部分的新芽穿透黑雾，在光暗同体者的黑袍上开出白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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