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絮絮叨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注意吗?偶尔一次不吃正经饭就被你拿来小题大做。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要被你烦死了。”
顾南笙轻笑,动作举止还是想腻着她。他揽住她腰身的手臂不仅没有放开,反倒不断收紧,让她身体紧贴向他,把她整个护在了胸口。
“你要是生活上有工作中一半的能力,我也不至于这么念叨你。冉法医,你三十岁了,马上就要三十一岁了,能不能乖一点儿,不要叫我操心?答应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好好吃饭,尽量多出去走一走。江城不是只有你一个法医,多少给自己留一点儿空间,不是你把自己累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冤死鬼了。何况你那个便宜师弟不是在迅速成长吗?赶紧让他去独当一面。一个大小伙子,每天晃晃悠悠地吃闲饭,他好意思吗?”
冉星辰先前的沉重心情缓解了一点儿。
“你就知道诋毁肖义,他还是很努力的。只是不要拿任何人都跟你比,你是天赋异禀,而其他人是普罗大众。阿弥陀佛,施主,你就嘴下留人吧。”
顾南笙笑着轻弹她的额头:“别瞎扯,是我在劝你刀下留人。”
晴了好几天的天气,到了今天突然阴沉得厉害。
早晨一起床,就看到天空直往下压。冲撞大楼,碾压立交。稍后要变天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是会下雨还是下雪。北方的初冬任性得让人拿捏不准。
出门冷风肆意,裹挟着什么往人的脸上抽。
坐在暖烘烘的咖啡馆里倒是一点儿不觉得冷。
顾南笙的面前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是服务生才为他续上的。
谈话间歇,他侧首望向窗外,就看到路上那些被风斜刮着,海草一样的路人,费力地顶风前行。
他下意识想到冉星辰,不晓得她上班的时候穿得厚不厚。
他忧心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吴宽盯着顾南笙手上的动作,单论这个男孩儿他真的很喜欢,举止优雅,风度翩翩。他之所以称顾南笙为男孩儿,是因为顾南笙是他看着长大的。作为金诚药业最早的那批开国元老,当年跟顾家走得都非常近。尤其万众一心,砥砺创业的时候,常到顾家去,看到小顾南笙聪明睿智,真是喜欢。虽然后来都说这孩子变态,心性发生了极度扭曲。但是,吴宽不大信,谁的话是可信的?顾永安的?还是刘萌的?
那些看着干净的就真干净吗?有些人有些事看起来倒是端正体面,只是,其中的污秽他们见多了,什么脏东西他没见过?至此,口耳相传之事他都不大信了。
说到变态,这大街上走的,车里坐着的,不知隐匿着多少衣冠禽兽。肮脏的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吴宽这些年也是见多了,所以,也有一点儿想得开。
他喝了一口清水:“世侄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是没了,我该回去了。看这样子,待会儿是要变天。吴叔现在身子骨大不如前,最怕受凉。”
顾南笙收回视线:“不差一杯热牛奶的功夫,吴叔喝完再走。顺便听我说完最后几句话。”
吴宽心脏不好,医生嘱咐他不要喝咖啡。顾南笙刚贴心地为他点了热牛奶。没一会儿店员端着上来了。
吴宽又被一杯牛奶绊住了。
他轻笑:“你不要找我谈,我晓得你的意图,想扳倒你爸,得到家业,你得另想办法。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没有什么能帮你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倒是你们父子之争我一个外人也不会插手,毕竟你是你爸的亲生儿子,他不把家业传给你,你生气,想从他手里拿过来,一定程度上看无可厚非。家业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给谁呢?捐给慈善机构吗?你爸也不见得是那样的大善人。你们的家务事,孰对孰错,我不好说什么的。只是,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扳倒你父亲的东西。”
“为什么?因为你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吗?”
吴宽慢条斯理地喝着热牛奶,热气将他的镜片涂上一层白雾。
“我们都是金诚药业的大股东,依仗金诚药业的盈利养家糊口。虽然我在情感上支持你,但是,因为你们父子间的内斗,影响了金诚药业的营收,我当然就成了间接的受害者。”
他说得冠冕堂皇。
顾南笙知道,再换一个人,肯定跟他同样的态度和说辞。金诚药业的企业文化很神奇,它把几个大股东都同化成了同一种人。
从做派到说话做事的态度,你没觉得他们多有人情味儿。但是,又都同样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顾南笙不急不躁:“吴叔被叫去刑侦队问话,我听着总部有很多不好的传言流出,总部那边就是如此,人多嘴杂,吴叔又不在那里亲自坐镇。加上我得到的一点儿小道消息,说警方又在翻查贾月梅的案子,貌似有了新线索。这些言论一出,吴叔觉得你现在坐的这艘船还稳当吗?我知道有一个股东叫孙胜军,那也是金诚药业的元老级人物,对整个金诚药业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最后年纪不大,怎么说发生意外就发生意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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