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也没下楼吃晚饭。
在姜宏清回来后，她敲响了书房门，“爷爷。”
姜宏清坐在书桌前，神色冷然。
握着毛笔在纸上写，姜也上前看了眼。
刚好看见“两全其美”的美落下最后一笔。
他抬手，把毛笔放在砚台上，随后坐下。
靠着椅背，终于抬眸，“要说什么？”
“我想搬出去。”
姜也双手放在身前，目光坦然看着面前的人。
“不过，逢年过节，我会回来看望您的。”
她说完，书房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外边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响，此刻显得格外多余。
姜也看着姜宏清面无表情的脸，停顿了会。
继续道，“爷爷你让我在亲情和爱情当中选一个。”
“如果没有您，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爱情。”
“因为您在，我没办法割舍亲情。”
“我会在京都找个地方，离大院会有些距离。”
姜也抿了抿唇，“没办法每天来回，但有时间了我会……”
“你是打定了主意，无名无份跟着他？”
姜宏清打断她的话，抬眼，凝重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这事，陆时骁知道？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姜也舔了舔唇，暗暗呼出一口气。
“我的主意，还没跟他说。”
姜宏清一眼看穿，“你是怕他不同意吧。”
姜也沉默，一时语塞。
她的确还没跟陆时骁说自己的打算，比起他的光明前途，她情愿舍弃自己的名分。
昨天陆时骁和宋纪明聊了什么他不肯说。
她却突然想到了那天习通说的话，他说，陆时骁想申请调去青城。
他私下已经决定，抛弃他的大好前程。
选择去青城那个小城市，那边没人知道两人的那层关系。
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娶她。
跟别人介绍时，可以说，自己是他的妻子。
两人才能过得肆意。
如果姜也同意了，陆时骁在这段关系里就成了牺牲者。
陆时骁也不止一次跟她说，下半辈子，他想要为他自己活。
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他说了算。
可是，姜也好像……做不到那么自私。
陆家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希望，耗费了多少心血。
要是此刻他去了青城，他的家人，得有多失望。
她不想，他和他的家人站在对立面。
陆时骁身上的成熟稳重和绅士担当，离不开陆家。
正是陆家家庭和睦，他的父母对他倾注了无数的爱，无数的呵护，才成就了这么一个人。
她爱他，也爱养护他的家庭。
她不能用爱这个名义，毁了铸造他的温床。
她也知道，要是说了，陆时骁不会同意。
所以才决定私下做这件事。
姜宏清看着她垂眸走神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陆霆下午来找我了。”
姜也猛地抬眼，神色多了丝紧张。
她不在意其他人，但她在意姜宏清。
自己爷爷这大半生行得端坐得正，没人能挑毛病。
她真心不希望，因为她，姜宏清被人找上门数落。
“你不知道吧，陆时骁已经打了申请。”
姜宏清停顿了会，“他申请调去青城。”
姜也两侧的手猛地收紧，皱眉，“他……”
姜宏清道，“那份申请，会永远卡在陆霆那。”
他看着面前的人，“他陆霆是什么人，会看着自己儿子断送前程？”
姜也沉默，眉眼垂下。
“他下午来问我，对这件事怎么看？”
姜宏清冷哼了一声，“真能装，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什么打算呢。”
无非就是来告诉他，陆时骁是他儿子，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陆时骁为了儿女情长舍弃大好前程。
姜也要是跟着陆时骁，就注定受委屈。
他当即拍了桌子，转身走人。
真以为他儿子是什么香饽饽，所有人争着抢着要！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见姜也说要搬出去。
呵。
这两人，倒是情真意切，都为对方考虑。
一个准备无名无份，也要保全他的前途。
一个舍弃大好前程，也要给她名分。
“你俩，都死了这条心。”
姜宏清显然被气得不轻，嗓音很低。
“陆家不想看着培养多年的儿子自毁前程。”
“我也不会看着自己孙女自甘堕落，一辈子无名无份！”
姜也攥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吸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爷爷，恕孙女不孝。”
姜宏清瞬间懂了她的意思，猛地一拍桌子，“姜也！”
“爷爷，我只爱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姜也喉头一阵酸涩，“我和他，已经错过了五年。”
她眼神无奈又苦涩，“我不想再错过了。”
她逼着自己收回视线，不去看姜宏清那张脸。
强硬转身，“爷爷，对不起……”
“砰”
关门声响起，书房归于寂静。
姜宏清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死死攥着，手背青筋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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