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退到边上站着，不满的扫了白景安一眼。
“有些人但凡去外面打听一下，也说不出来当朝国医只看过基本医术这种蠢话。”
白景安脸色一变，“你！”
但看着离桑冷静沉稳的面容，和精准的手法，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很快，老太君的各个大穴就扎了满针。
她的面色不再如方才那般苍白，整个人的气色都慢慢好了起来。
离桑收了银针，站了起来。
“老夫人，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您写张方子。”
施针后，的确有几分困倦，但她不舍得离桑，强撑着摇摇头。
“丫头，别急着走，再陪老婆子一会儿……”
生怕一个不留神，离桑就消失了，如同二十年前的白落寒一样。
离桑心中升起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楚。
“老夫人放心，我只是出去给您开药。”
“往后每三日都要给您施一次针，恐怕要持续三个月之久，不会不回来的。”
老夫人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没听清她说什么，只听见她说，不会不回来。
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
白玉听她这么说，心中免不得一震，眼中迸发出惊喜的神采。
离桑出了房间，白玉抬脚便跟了上去。
白景安看了一眼榻上睡得安稳的老太君，也跟了出去。
几人进了隔壁的一间厢房，离桑从诊疗箱中取出纸笔，开始写东西。
“离夫人，你方才所言……”
“是安抚我祖母，还是当真有把握？”
离桑头也不抬，“看过那么多大夫，可有人与你说过，老夫人这是不治之症。”
白玉一愣，心中那点子希望渐渐湮灭下去。
白景安冷笑一声，愤慨道，“我还真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到头来跟那群废物庸医没什么区别！”
离桑抬头看了一眼，“你方才不是还说，是名震江南的神医开的药方吗？”
白景安哼了一声，“祖母让我对神医尊敬些，不过给祖母面子罢了。”
尤不解气，又骂一句，“什么神医国医，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离桑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唇角，低头继续落笔。
“虽为不治之症，但也并非不能调理，只是无法根除。”
白家堂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向离桑。
这是他们召集了无数大夫共同商讨之后，才得到的结论。
这病无法根治，只能靠着调理稳定病情。
“还请离夫人赐教。”
“待我写个方子，你们看看再说。”
而后，只是刷刷落笔。
白玉虽然心中焦急，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预期要好太多了，所以他并未开口催促。
白景安年纪小，看得没这么透彻，急得抓耳挠腮的，又不敢打扰离桑。
片刻之后，离桑才搁置下笔，将两张字迹娟秀的纸张递过去。
“第一张是喝的药，每日一次。”
“第二张则是一些日常的饮食调理，还有一些按摩之法。”
白景安接过去看，发现离桑的字与她极为惹眼的外貌不同，看着非常宁静舒雅，赏心悦目。
只是这上面的字，看得他止不住的皱眉。
“这是不是太清淡了，只能按照这个食谱吃吗？”
离桑点头，“近几个月得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甚至不能过量。”
白景安抿唇，“祖母爱吃甜食，糕点也不能吃吗？”
离桑：“……”
“小白公子，你祖母得的是消渴之症，能严重到这个地步，甜食也好糕点也罢，都功不可没。”
白景安震惊，这么说，他以前给祖母买的那些糕点甜食，全都是害了祖母？
他当即恨不都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你放心，我保证三个月内祖母闻不到甜腥！”
白玉却是面露不解，“许多大夫看过，说祖母这病症虽然与消渴症相似，却并不是消渴症，只说是先天带来的……”
离桑摇头，“老夫人这病症的确是先天带来的，但也是一种典型的消渴症，而且还混杂了其他的病症，两种症状相互影响，所以会让人判断出错。”
“我以银针辅助治疗，食疗调理，每日用一次药。”
“约莫三个月的时间，病情就会有明显的好转。”
白玉动了动唇，看离桑的目光感激不已。
他这次带着祖母出来，甚至没想过祖母能活过三个月……
“敢问离夫人，即便不能根除，若是调理得当……”
“我祖母还有多少时间？”
离桑沉眉思索片刻，“若是稳定得不好，恐怕只有三五年。”
“若是调理得当，便不影响身体，只等寿终正寝。”
白玉霎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喜不自胜。
若是寿终正寝，那与治好了有什么区别？
白景安眼中都是惊喜之色，“真的吗？”
又觉得不敢信，皱起眉上下打量离桑，质疑道，“你不会是吹牛的吧？”
离桑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让他很难信得过。
离桑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只是转向白玉。
“白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将老夫人送到我国医府来，环境清幽，适合疗养。”
“三日一施针，我也方便。”
白玉当即应下，“那便有劳离夫人了。”
白景安连忙道，“我也去，换了旁人照顾祖母我不放心！”
离桑淡淡瞟他一眼，“随你。”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厢房。
白景安在家中，是他们这一辈里排行老幺，一直是整个白家放在心尖尖上的团宠，何曾受过这般冷待？
“她怎么这个态度啊！”
“她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白景安瞪着离桑离去的背影，扭头去看自家堂哥。
白玉挑起眉锋，“她是当朝国医，还是陛下亲封的一品护国夫人。”
白景安皱眉，满脸不爽，“那又怎么样，很厉害吗！”
白玉点头，“很厉害。”
末了，又补一句，“别说这里是京城，人家的地盘。”
“就算是在江南，叔伯们瞧见她的模样，恐怕也是争先恐后的护着。”
他拍了拍白景安的肩膀，“景安，别这么不懂事，让祖母和为兄难做。”
白景安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不懂事？”
“哥！还没认亲呢，你这心都偏到天涯海角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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