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这位老王者未曾提及丝毫与光明教宗有关之事。洛宁自一开始便揣测对方是否与光明教宗有所纠葛，毕竟此地弥漫着神圣的气息，若老王者身为光明教宗的一员，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然而如今看来，这位老王者似乎与光明教宗毫无瓜葛，他仅仅是单纯地崇敬着天使。若是光之神的信徒，此处必然供奉着神像，设有祈祷殿，并满载着信徒的各种圣物。
然而从城堡的回廊直至这座小阁楼，洛宁所见最多的仍是天使的羽翼、天使的居所以及天使偏爱的金色。
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热爱着天使。
“光明教宗……？洛宁大人莫非……”
老王者脸色骤变，面如铁石，连连后撤，仿佛对“光明教宗”这几个字眼充满恐惧。
洛宁紧锁眉头，沉吟片刻。
“并非如此。”
“呼、呼……”
老王者深深吸了几口气，忙又恢复镇定，走回到洛宁面前。
“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你是教宗的人。”
“起初我也这般认为，”洛宁回应道，“你看起来的确颇似光明教宗中的一员。”
“我……我怎可能与他们有所牵连，唉……实话说，正是因为此事，我才招致教会的登门拜访。”
老王者连连叹息。
“何事？”
洛宁并未急于编织谎言，与其率先透露自己的情报，不如先探听一下老王者的情况。庆幸的是，老王者此刻并无保留之心，准备坦诚以待。
他摇摇头，洛宁瞥见他近乎秃顶的脑门。
老王者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阁楼的天花板。那里，白色的石膏板上雕琢着生动逼真的羽翼，层层叠叠，立体感十足。
“皆因我崇拜天使，在帝国之中亦有一定地位，故而他们欲拉拢于我，让我为他们建造教堂，提供庇护之所。”
“后来呢？”
洛宁随手拖过角落的座椅坐下，看来这场谈话还需持续一段时间。
拉兹伏在洛宁怀中，支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手中的布袋。总觉得袋内的物品似曾相识，却又不像出自拉菲尔大人的羽翼。
拉兹拽了拽洛宁的衣袖，指向自己，又指向那个布袋，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洛宁微微点头，随后轻轻按住拉兹的脑袋，示意她安静些。
“我拒绝了教会的提议，毕竟我与他们的信仰存在分歧……我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何许人也，但在信仰差异之下，他们在我眼中便是异教徒。”
老王者语调低沉，他也取来一把椅子坐下。二人之间仅隔一道光线的距离，纯净的阳光犹如一道金色屏障，洛宁透过阳光可见空气中飘浮的微尘。
在人间世界，信仰各异并不稀奇，有人信奉光明，有人膜拜龙族异兽，或是崇山峻岭、大海神灵，甚至洛宁也曾听说有人信仰魔族。然而为何会有人信仰天使呢？
要知道，天使一族本就极为特殊，她们自诞生之日起便拥有信仰，是光之神的信徒，光明的使者。这是一个生来即有信仰的种族，但为何有人会信仰她们？更甚者，信仰她们之人竟视她们的信仰（光之神）为异教徒？
这听起来颇为匪夷所思。
洛宁对此老王者的喜好实在费解。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困惑，一个虔诚。
正当老王者欲启唇之际，洛宁意识到若再不发问，恐怕就要轮到对方开口了。
于是他抢在前头问道：
“你……为何信仰天使？”
“嗯……”老王者沉思片刻，“不知这能否称之为一种信仰，但我确是崇拜她们。”
“缘由何在？”洛宁追问。
这其中必定有些故事，人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去信仰一个从未谋面的生物吧。
洛宁心中暗自思量。
老王者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掌捧住了那一束阳光。
光明洒在他掌心，映照进他的瞳孔，仿佛正在进行一场虔诚的祈祷。
老王者张开皱纹密布的嘴唇，缓缓讲述道：
“伊兰王国在大陆上屹立近千年，历经七代君王……”
“每位君王的统治时期约为百年，这是借助各类魔法与药剂，人类所能达到的生命极限。”
“嗯？”
洛宁怀中的拉兹并未分心，自始至终聆听老王者的话语。
人类正在与神只讨论有关天使族的事宜，身为天使的拉兹自然要替神只仔细分析，倘若对方撒谎，她一定能察觉。
拉兹惊讶不已：
“伊兰王国存续近千年，历代君王执政百年……可你既是第七代，也是现今最后一位君王，也就是说……”
拉兹抬起双手，凝视着自己短短的手指。
她掰着手指数着，倾尽毕生的算术才能，终于算出了答案。
“也就是说……你已经活了三百岁！”
“不可能，人类不可能活得如此长久！”
洛宁按住拉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老王者却在拉兹天真的神情下笑了出来，连连摆手。
“寻常人类确实无法活这么长时间……不过，你知道吗，有一种方法可以延长人类的寿命。”
老王者的目光落在洛宁身上，继续说道：
“除了我先前所说的魔法与药剂能够短暂延续寿命之外，还有另一种方法……”
“洛宁大人应该知晓，人类与其他大多数种族皆可繁衍后代。”
洛宁闻此，眼神逐渐眯起。
他似乎已猜到了老王者接下来要说的话。
“人类与除人类外的任何种族结合，所诞下的后代被称为‘亚人’。”
“然而有一种亚人，几乎未曾在这世上出现过。”
“无人敢于尝试，因为她们是纯洁的化身，她们恪守贞操，更为重要的是……她们的生育方式十分独特，需以天堂圣水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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