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心灼，可也不明就里地跟在商染身后出了房门。
天还亮着，不过傍晚时五六点，夕阳依旧悬于西际。
苏照跟着商染去了别庄枪支库。
里面枪不算多，但都是D国上好的，还是两天前雪莱作为礼物送到别庄的。
商染挑了把上乘的狙击枪，随便打量了眼，然后往苏照怀里一扔。
他下意识接住。
*
另一边。
共享大屏里，温巷已经静下来了。
他头发乱糟糟的，瘫坐在墙边，手臂无力落在地上，头带动脖子紧紧低垂着，几乎碰到腿，脸上口罩上方的眼睛依旧发着红。
没过一会儿，实验室的玻璃墙被人敲了敲。
温巷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动静。
直到玻璃又被人敲了第二次。
良久。
温巷落在地上的手终于动了动，猩红的眼缓缓抬起看向了玻璃外。
刚刚的D国专家全身防护服，见他看过来了就弯了弯眼睛，然后激动又欣慰地跟他比划着手势。
只是想要他振作起来而已，别被病株吞噬了心智。
这个病株，的确逃不过各种要人命的疾病，但如果患者的内心足够强大，是有可能一定程度压制精神分裂和幻想症发作的。
温巷看见一个小老头，胡子很长，活力四射，笑着蹦蹦跳跳地，在给他转圈圈。
他愣了愣。
“温医生。”
“医长。”
“温医生……”
远程大屏里传来一道道声音。
共享大屏之外，盛景呈多瞥了一眼屏幕里的人：“派人驻守别庄，尤其是实验所。”
“是。”周年立马应。
盛景呈慢条斯理地敲着椅子扶手，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
天渐渐暗下。
商染回了别庄，但苏照没跟着一起回来。
整个别庄安静得极。
商染去了主楼，直接上了四楼。
不过才到拐角，她刚抬眼就看见了朝她走过来的盛景呈。
这人大概也洗过澡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浑身都是慵懒之气。
商染的步子顿了一秒，又继续往前走。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盛景呈停在商染面前，低头看她，手掌也扣上了她的手腕：“怎么样了？”
他拉着人往回走。
商染任由他拉着：“一般。”
“一开枪就完蛋。”她顺嘴吐槽了一句今天苏照练狙击枪时候的囧样。
盛景呈低眸笑了一声：“依染姐看，一天多的时间他能不能成功？”
商染略微思量了一下：“能。”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房间门外，直接进了屋子。
灯都是开着的，沙发上放了商染的换洗衣服。
是盛景呈提前给拿出来的。
商染多看了一眼，嘴角一扯，拿上衣服就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
盛景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静音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周年打过来的。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盛景呈只说了声嗯。
通话不过几分钟，盛景呈掐了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染从浴室里出来。
她和盛景呈没在外间待多久，直接进卧室睡觉了。
翌日。
实验所的灯亮了一夜，苏照一整夜也都没有回别庄。
十一点那会，商染离开了一趟别庄。
去看苏照的狙击枪练得怎么样了。
天蓝了一片。
商染到训练林时，刚好响起一道穿风的枪声。
她下了车，车门都没关，只靠在车头，随意瞥着树林远处一个方向，手指轻敲着车身。
一下，两下，三下……
第五下的时候——砰！
子弹穿风，滚过一阵乱流，最后穿进一棵晃动的树丫里。
商染直起身子，不紧不慢地进了树林。
阳光如利剑，穿透茂密枝叶，在林子地面切割出凌乱光斑。
不多时，踩碎的枯枝偶尔发出轻微脆响，旋即被风声和树叶沙沙声吞没。
一抹难以捕捉的残影穿梭在林子里，快速往南面移动，她所过之地，激荡涟漪涌起。
林子南面。
苏照人趴在地上，手边架着狙击枪，突然察觉到一阵向他袭来的弑意，还未靠近他，就已经让人后怕和心悸。
他扣在扳机上的手微紧，额头上细汗直流，紧紧盯着狙击镜里的十字准星。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风声四起，树叶乱卷，足够让人畏惧的压迫，从四周疯狂包裹着他。
他的精神高度紧绷集中，一刻也不得放松。
终于——他的手按下扳机——砰——
似闪电一般，长远的的距离中，炽热空气被撕裂。
同一时间，苏照的周身空气突然荡起，另一道影子突现。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瞬间抬头。
商染的黑发还在拂动，衣摆微晃，人裹着一身闲意站在侧边上，视线落在远处。
看见是她，苏照提到顶的心往下一落：“阿染。”
“有进步。”她启唇，给出了很简单的评价。
“可我什么都没有打中。”苏照撑着地坐起来，抬手胡乱擦了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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