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是要干什么,顾还亭是没想到,不是不知道。后半程,也许是赌气,也许是伤了心,持续着这波澜不惊的沉默。
这回才是真正地生了气。他们进家门,一换下鞋,何楚卿就掉过头,噔噔跑上楼去。顾还亭看起来很从容,本来被他远远地落在后头。上过了半层,才看见何楚卿没有跑个无影无踪,而是背对着他,停在了楼梯半截处。
顾还亭也不继续上,在缓台站住。果不其然,何楚卿转过头来,面红耳赤,眼睛水汪汪,牙还咬着,受了气似的。只是一狠心,又噔噔噔跑下来。
大概是一个拥抱吧,而后是要哭一通的。顾还亭这么想着,领子却被他一把薅住,拽过去,嘴唇堵了个死。探进来的,是滚烫的舌。
杨醉兴面前两份名单,略有出入,总归大差不差。是阁楼和十字路口派去的人记录下来的——对过顾司令的访客名单。
几天看下来,已经是很清楚——有一位先生,正和顾还亭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建京暂时还没人认得他。
“是不是尖下巴、大眼睛、高个子......”这描述有些笼统,杨醉兴想了想,“长得很是周正漂亮?”能够用漂亮形容的男人,是不多的,几个负责监视的人因此都连连点头。
顾还亭,竟然真的喜欢男人。杨醉兴摸着下颚,这是意料之中——上次那样美丽的廖小姐,也是没有后续了......但又情理之外。
名单上的名字,也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势力。是的,顾还亭毫无疑问是忠诚的,可那是对大总职,于杨醉兴而言,并无多大用处。
抬起屁股,他终于决定,要去顾司令家中走动走动。然而,到了门前,却是吃了闭门羹。
顾还亭是闭门谢客了,不过倘若能为他破例,那无异是极大的进步。
对着警卫员,杨醉兴很是斯文柔和:“劳烦你,请为我起码地通报一声。这次来访,不是公事,是特请兄长去跳舞的。”
即便这样,他也没成功。最后还是副官处的薛处长,亲自地从门内迎出解释。不是不想去,是司令实在已经睡下了。
晚八点。顾还亭虽是没有睡着,可也并不算说谎。
床垫起伏、哼声断续,四月天,连壁炉都不烧了,屋子里仍是热烘烘的,是有别于供暖的干燥的热。
手掌撑在司令耳边、床单上,何楚卿鼻尖挂汗,在顾还亭的注视中,闭上眼睛、昂起头,肩膀缓缓的放松伸展开来。
顾还亭捋他的肩头,潮得发涩。等他累了,坐起来,深深抱在怀里,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托他。脸是看不到的,因为何楚卿始终是略昂着下巴,顾还亭就只好是吮吸他的脖颈。
天花板忽远忽近,水晶吊灯摇晃得厉害。何楚卿掌心撑在对方的肩头,倏地睁眼,却是忽然有了灵感。
长安街上,新近闹了一件刺杀案。被刺杀者,乃是一位东瀛人。此案很是轰动了阵,报纸上随手翻得到,日前调节还尚在进行。由于此事,给联众国的外交增添了极大困难,所以背地里,都怀疑是流党做的。
建京调查局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势必会暗中调查。也许在那里,能够见得到李士义。
第二天,特意挑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何楚卿把方砚于约到附近的舞场去,下车的间隙,就有一队调查员行色匆匆地过去。
建京调查局有那么多人,建京城中,又不乏事端。谅是何楚卿也失了运气——李士义当然不在列。
可这个时机,不能浪费了。方砚于先他下车一步,站定在舞厅门前等他,这一队人,就从彼此中间流过,何楚卿吸一口烟,回手关车门,规规矩矩地为调查员让路。
风衣架在手臂上,何楚卿走过来,说着:“这么晚了,他们不知道在忙什么。”
方砚于原本朝他伸出手指,是要他吸过的烟。闻此,把手缩进口袋,很不屑地说:“阴沟里的老鼠,满哪儿都要蹿上一蹿。”
国调处和调查局,是摆在明面的竞争关系。何楚卿一直知道,却是没法贸然提。
“只是有几个,好像还有点面熟......”这么提了一嘴,何楚卿又摆手,“算了,既然搅了你兴致,那就不要提了。”
方砚于这个人,何楚卿从玛港就熟悉。他要是没兴趣,吃喝嫖赌,能多烂有多烂,一旦认起真来,还真有些唬人的架势。
他一时不说话,是动了念头。何楚卿心知肚明,却仍是没心没肺地催促他跳舞。方砚于暂时没这个心思,慢吞吞的,把他打发掉。
站在舞池边缘,方砚于边思索,边盯着何楚卿,那人正是笑靥如花,汗水晶莹,显得整个人鲜嫩嫩的。吸净了一支烟,他才独自下来,绕到何楚卿的身旁去拍他。
趁着乱,他拍的是腰,震耳欲聋的乐声中,何楚卿瞪大眼睛,心不在焉地吼:“怎么了?!”不是有心要吼叫,是这儿的确太过吵闹。
“有件事——你出来,”方砚于半带着他的腰,似搂非搂,擦着边和他亲昵,“出来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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