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兴。”何楚卿拨冗瞧了他一眼,此地无银道:“你觉得顾师长...对你好吗?”
“挺好的啊。你不知道,我今天中午来叫你吃饭,刚好碰见师长。本来我还有点害怕他,毕竟他成天板着脸,高高在上的,也不爱笑。但他竟然主动过来问我送信顺不顺利...”祈兴突然意识到,他又提到送信的事情了,顿时偃旗息鼓,偷偷看何楚卿的反应。
何楚卿瞪着眼睛,擎等着下文,急道:“你说啊,问了什么?”
祈兴这才敢接着道:“他问我们路上顺不顺利,还问在军中适不适应,还找了个士兵帮我引路去寻你...”
祈兴侃侃而谈,哪知这才是点了何楚卿这炸药桶了。
顾师长心系天下人,心胸有海那么宽,怎么偏偏呵斥责骂瞧不上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何楚卿屋内呆坐到深夜,猛然翻出垫子下藏着的那把枪,奔着顾还亭的房间而去。
何楚卿知道,他这个决定最折磨的时刻,是静等顾还亭回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开门的那瞬间,他几乎在乞求顾还亭此刻就在屋内,狠狠揍他一顿算完,但是没有。
何楚卿此番认了死理,一口气撞到南墙不算完,非要自己说服自己才肯罢休。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具体要干什么,攥着枪,或许是用以给自己一点勇气,实则完全于事无补。
他在一片黑暗中枯坐半晌,才一回生二回熟地钻进了衣柜。
顾还亭归来已经快到午夜。
门一响,衣柜里的何楚卿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倏然清明了起来。他紧攥着枪,看见男人的影子踩着月光进来。
他没开灯,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顾还亭褪下军装,彻夜的征战,又在司令部跟人打了一天太极,他已然疲惫。
顾还亭摸黑凑合着洗了漱,便一头扎进被子里,不动了。
窗帘只拉了床前的,何楚卿面前这个还透着一片冷光。他要认真辨认,才能看出床上的形状。
何楚卿仍旧不敢动,他双脚已经有点发麻了。又过了约莫半个钟头,他没等来鼾声,却只有宛如浪潮一般的均匀呼吸声。何楚卿听得真切,他就像漂浮在这起伏的海水之中求生的人。
何楚卿慎终如始,半点不敢懈怠,又在此处站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柜门,走了出来。
柜门拉开几乎没有声响,只有带起的一点微风。何楚卿穿布鞋,棉料衣服,走起路来更是谨小慎微,一粒灰都没他飘的轻。
他手里攥着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床榻。
行至地图前,他停止了脚步。此时,他离着顾师长的床榻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何楚卿举起枪来——仅仅是举起来,比划了一会,旋即又放下胳膊,有些意兴索寞。
他最后一点情绪也消弭殆尽了,要说现在还剩下的,大概搜刮半天也只能抖搂出一点不甘来。
他正了无兴致的节骨眼,忽听人道:“怎么,后悔了?”
何楚卿顿时像被生生钉在了原地。他脑袋“嗡”地一声,凉意从心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手中的枪直直地坠了下去。
顾还亭捏了捏眉骨,撑坐起来。何楚卿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轮廓,却能感觉到他锋利的目光。
师长口吻阴晴不定:“枪,哪来的?”
何楚卿张了张嘴,如鲠在喉,竟然一时说不出一个音节。
顾还亭看起来倒是不急,起身套上了衣服,一步一步地踱来。何楚卿着他的身影,如同一场凌迟。
他终于走到他面前,拾起枪来扫了两眼,旋即狠道:“问你话,枪从哪儿拿的?”
何楚卿这才对上他愠怒的目光。他几乎不受自己控制,眼神黏在顾还亭身上,压根挪不开视线,战战兢兢地答:“是...我从仓库拿的...”
“拿枪干什么?一时喜欢?防身?还是只为杀我?”顾还亭目光如炬,快要把何楚卿烧一个对穿。
他嗫嚅道:“我没想...”
顾还亭哼笑一声,这话似乎让他觉得可笑至极:“那你解释一下,深更半夜,为何在这里?”
何楚卿才刚小心翼翼地别开头,顾还亭便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肩颈,拇指死死抵住他的下颌,让他逃避不得:“少给我玩这一套!说话!”
何楚卿吓得登时飙泪,张嘴就是抽噎:“我没要杀你,我没想过!”
“没想过?我看你是根本没这个胆子。”顾还亭说罢,另一只手拿着枪便向他手里塞。何楚卿边哭边扑腾,然而不论怎么推,颈部的那双手都将他死死固定住,动弹不得。
这枪到底重又塞到了他手里,枪口死死抵住顾还亭的胸口,食指被他摆弄的生疼,却仍免不了抵住了扳机。
“我不要!别给我!”何楚卿嘴里口不择言地挣扎着,顾还亭却连半个选择也没给他,不由分说地将扳机扣了下去!
何楚卿不是不知道自己没上膛,可枪支走火并不是个例,这一刻他的心脏仍近乎停跳——还好,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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