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岚溪市已经是彻底进入冬季了，今日的风还格外萧瑟，停车场距离饭店还是有一段路程的，即使是温烛穿的厚厚实实的，脖子上还围了一条毛茸茸的围脖，也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的。
他忍不住缩着脑袋看向身边的程砚，程砚穿的比他单薄多了，但是整个人却跟屹立的青松一样，仿佛对这寒风不为所动。
温烛此时手都不愿意从口袋里掏出来，他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程砚，“程哥，你不冷？”
程砚看着旁边整个人都裹得毛茸茸但是脸还是冻得红彤彤的温烛，直接走过来，拎起温烛那连着衣服的帽子，就往他头上盖去，一时间，温烛那本来感觉冻得快要掉下来的耳朵被温软的长毛包裹着，整个脑袋都暖乎乎的。
但是，温烛却有些不满，“哎呀呀，我的发型都要被弄乱了。”
“那我帮你摘下来？”程砚瞥了他一眼。
“那还是算了……反正发型已经乱了。”而且，戴上帽子确实是挺暖和的。至少自己的耳朵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程砚看着温烛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温烛闻声也看了看程砚的侧脸，此时的他的脸庞带了几分柔和的气息，嘴角也带了几分未完全消去的笑意。温烛能看出，程砚此时的心情很好，而是不是一般的好。
温烛也因此心情变好了几分，毕竟程砚心情好，他也就轻松几分嘛。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程砚，“程哥，你家在哪啊？”
“东城。”
“东城？”这个世界的地名跟自己原世界的还不太一样，温烛靠着脑袋里的知识储备搜寻了一下，东城离岚溪，可以说是很远了，开车也得至少十个小时，他喃喃道，“很远啊……”
他有些好奇，程砚的成绩好像很好，而且东城离岚溪也很远，东城是省会城市，而岚溪只是比较偏的一个普通四五线小城市，想原主来岚溪大学上学除了离家近，不也是就是因为这个城市比较落后，而分数相较于其他的同水平大学分数比较低么。
但是程砚应该没这个担忧吧?
温烛问，“程哥，你高考多少分？怎么想到来岚溪大学的？离家又远，也不算什么好学校，虽然在岚溪也算是最好的学校了吧……但是……”
“怎么了？我要不来你跟谁混吃混喝啊？”程砚直接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那张嘴。
也是哦，要是程砚不来岚溪，那自己也遇不上程砚。但是讲实话，要是程砚不来岚溪，说不定自己也不是投胎到这个人身上呢。
“嗯？我说得不对？”程砚笑着说，顺便还用力揉了揉温烛那戴着毛茸茸的帽子的头。
温烛好一番挣扎才从程砚那魔爪下逃脱出来。
“哼。”温烛轻哼了一声，但是配合上他那帽子里被摩擦到静电炸毛的头发，简直毫无气势可言，反而让程砚更想继续去欺负欺负他了。
但是程砚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嗯，还是见好就收吧。
可是温烛却有些愤愤不平，他先观察了一下程砚的脸色，看起来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嘴角的笑意能看出来他的心情比刚刚还要更好几分。
见状，温烛的胆子也大了几分，他凑近程砚，蓄势待发，趁程砚一时不察，像饿虎扑食一样冲上去，将自己冰凉的手从兜里掏出来，直接放在了程砚的后颈里。
真暖和。
但是程砚就不这么觉得了，他只觉得有一块冰块忽然落入了自己的衣领里，饶是他这种不怎么怕冷的人，都忍不住一激灵。
他偏过头，这温烛看着小小一只，但是黏到身上却是甩也甩不掉。
程砚两下没将温烛扯下来，甚至脖子都已经快变得和温烛的手一样的温度，感觉不到温差了。他有些无奈，“别闹，大街上这么多人呢。”
温烛此时也发现了。
但是已经有一个大爷路过，并将这两人的打闹尽收眼底，温烛戴着帽子裹得也厚厚的，想必那大爷一时间也没有分清他的性别，只是摇摇头，啧啧两声，“现在的年轻小情侣啊，真是开放。”
温烛，“……”
程砚，“……”
温烛有些弱弱地抽开了自己的身体，他悄咪咪抬头看了一眼程砚，程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温烛知道，刚刚大爷的话肯定都被他听到了。
虽然这个时候还看不出程砚有生气的迹象，但是温烛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做出委屈状，“程哥，我错了。”
程砚有些无语，但也没说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这温烛，真是越来越知道如何把他想要生气的欲望压下去了，“走吧。”
温烛眨眨眼，看着程砚并没有和自己多计较的模样，整个人又立马不装了，他笑眯眯地扯过程砚的手臂，“程哥等等我，等会你想吃什么？我听说那家店的鱼特别好吃，你想吃吗？还有还有，那家店特别火的就是那个蛋炒饭，你别听这个菜很普通，但是据说他们店的蛋炒饭可不是一般的蛋炒饭，是米其林三星主厨之前的参赛获奖作品呢，你想不想尝一尝……”
程砚揉了揉眉心，温烛看着身板子小，甚至如果他不说话的话，很容易被人看成是那种文静腼腆的人，但是事实却是，他小小的身子里蕴含了大大的活力。程砚眯了眯眼睛，脑海中闪过了自己从小到大的那么多年的经历，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跟他一样，好像能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跳跃起来的人了。
不对，好像还是有的，不过那更像是自己的一场梦，毕竟，即使自己不想承认，那医生的病理报告还是明明白白地写出了他的不正常。
身边的温烛的嘴巴就像是装了一个永不停歇的发动机一样，一直说个不停，意外的，没有让程砚陷在那漆黑浓稠的回忆里面太久。
程砚的嘴角微微勾起，其实这样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只要足够热闹，那就没有空余的时间深陷在过往的回忆之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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