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瑜，你……”
季杨杨也愣住了。他比谁都清楚，要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得有多疼。他突然开始后悔了，都是自己太冲动了，才害得她陷入到了这种两难的境地。
柳瑜对他微笑了一下。既然他可以为了自己不计后果地去帮她出气，那她当然也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出事。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民警小心翼翼地跟她确认，柳瑜认真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脸上的伤已经没了，但是您之前去杨杨家的时候见过我，当时您应该开了执法记录仪的，我脸上的伤应该也拍进去了吧。这样的话，应该算是有人证和物证了吧？我记得您当时跟我说过，打人耳光至少得拘留五天对吗？他还污蔑我，对我的身心造成了严重的损害，请问一下，这应该算什么罪？诽谤吗？应该怎么处罚？”
柳瑜表情严肃，似乎是真的想要把柳向阳给抓起来。
“小瑜，你竟然为了这个外人告爸爸？”
柳向阳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会这么对自己。
听见这话，柳瑜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个是虽然跟我有血缘关系，却对我弃之不顾的爸爸，一个是虽然跟我只认识了半年，却会为了我而生气，宁愿被拘留也要站在我这边的朋友。您觉得，我应该把谁当做外人比较好？
“更何况，您也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女儿了吧，反正您已经有了这世界上最天真最可爱的玥玥了不是吗？”
昨天畅言会上，在柳瑜那么痛苦的时候，他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反而在不停地说明玥玥的可爱和无辜，让她接受这个妹妹。既然他心里已经没有自己这个女儿了，那她又凭什么还要把他当成爸爸？
“警察叔叔，请问我刚才说的罪名能成立吗？我可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吗？”
“他污蔑你的事如果只是私下说的，没有公开过，那很难找到人证和物证，这个恐怕不好定罪。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好管。不过他打你的事，我们还是可以好好管管的。要是你不打算谅解他，那他也得拘留五天还有罚款。”
柳瑜点了点头，看向柳向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他松口，放过季杨杨，那她也就不会追究了。但如果他非要让季杨杨拘留，那她也只能把他也送进去了。
柳向阳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大脑一片空白。明明他们父女之前感情那么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
“算了，警察同志，我不追究了，放他走吧。”
“行，那季杨杨，你可以回去了。刘女士，你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他，别一生气就打架，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是，您说得对，我回去一定好好说他。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刘静站起身，又给民警鞠了一躬，准备带季杨杨回家。
民警问柳瑜：“那你呢？你还要追究他打你还有污蔑你的事吗？”
“不了。柳先生大度，给我做了个好榜样，我也决定不追究了。”柳瑜说着也站起身准备走人，“警察叔叔，谢谢您帮我。”
“小姑娘……”
柳瑜转过身要走，民警却突然叫住了她。
柳瑜疑惑地看着他：“是还有什么事吗？”
民警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柳向阳，又看了一眼看似内心毫无波澜的柳瑜，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什么。回家之后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柳瑜愣了一下，随即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我会的，谢谢叔叔。”
三个人已经走出了调解室，柳向阳却还跟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民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等着去我们食堂吃饭啊？”
刘静带着季杨杨和柳瑜，刚走到派出所门口，准备打个车回书香雅苑。
柳向阳一出来，就看见三个人手挽着手，跟一家人似的，正准备上车离开。
他看着柳瑜的背影，强烈的恐惧感在他心中炸开。他冲上前拉住柳瑜的手，不让她上车。
“小瑜，你跟爸爸回家好吗？”
“家？我哪儿还有家？我的家不是已经被您亲手拆了吗？”
“爸爸错了，你原谅爸爸好吗？爸爸求你了。”
柳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柳向阳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爸爸~爸爸爸爸接电话呀~爸爸快快接电话~”
很可爱的童声，软软糯糯的，一听就知道是玥玥特意为他录的铃声。
柳瑜自嘲般地笑了笑。真蠢啊，他稍微哭一哭，自己就忍不住心软了。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用力甩开柳向阳的手：“您已经对不起一个女儿了，别再对不起另一个。”
季杨杨微笑着对她伸出手：“走吧。”
“嗯。”柳瑜笑着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和他一起上了车。
柳向阳怔怔地看着出租车就这么开走了，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去柳瑜了。她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小瑜，爸爸错了……”
他冲着离去的出租车大声喊着，可柳瑜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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