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婆子还是一脸不安，穆子月又道：
“罢了，若你真是担心，明日我陪你去见夫人便是了，不必如此忧心。”
冯婆子闻言，心中感动。
少夫人果然是体恤下人的。
这个府里，她除了能找少夫人庇护，也实在找不到旁人了。
思虑再三，终于把心一横：“少夫人，老奴有这府里的秘密要告诉您。可是，您得先把老奴安全送到府外去。”
若是现在就说了，少夫人要闹起来，让她站出来作证。
她怎么敢？
万一少夫人闹不过夫人，自己只会落得更惨。
还是先出府去的好。
“不瞒少夫人，正是因老奴知道了府里的秘密，才担心夫人不放过老奴。”
穆子月闻言惊讶道：“竟还有这等事？”
之后又笑了：“夫人一向宽容，想是你小题大做了。不过你既如此说，我自当护你周全，你只管按我说的做，我会将你安全送出府外安顿。”
冯婆子点头。
到了此刻，她唯有相信少夫人。
房门口，双叶走进来，小声在穆子月耳边道：“小姐，刚才春桃有意无意接近这边，怕是已经认出了来的是冯婆子......”
穆子月抿了抿唇：“无妨。今夜就将冯婆子安置在这偏房里吧。”
第二日，穆子月带着冯婆子去了世安苑。
朱氏见冯婆子跟着穆子月一起来，心中一惊。
今早，世安苑的大门一开，她便得了春桃的回报，说是冯婆子半夜偷摸去见了少夫人。
还让人在门口守着，不知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她原本就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呢。
生怕这该死的老婆子，把那些秘密的事情都抖给了穆子月。
那可怎么得了！
都怪她粗心。
最近事多，一时间竟忘了收拾这老婆子。
正暗想着该怎么应对，却见穆子月面色平静，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
“儿媳来了？这，怎么还带着冯婆子？”朱氏僵硬的笑了笑。
穆子月让冯婆子在屋外等着，自己跟着朱氏进了屋。
在朱氏身边坐下，缓缓道：“婆母大概不知，这冯婆子啊，昨日差点就没了命！”
朱氏怔了怔：“哦，这是怎么了？”
马府医昨日给冯婆子医病，她也是今早才知道。
冯婆子不过府里一个下人，身份低微，马府医并没有当日将这事儿报来。
穆子月笑了笑道：“终究是年纪大了，上次挨了二十板子，便一病不起了。昨日得了热病，幸好是两个老婆子发现的早，儿媳让马府医去给她治了。”
“不过，命虽是保住了，却尽说些稀奇古怪的胡话。原是让秋眉照看她一时，结果，她竟缠上了秋眉，昨儿个晚上，硬是跟着秋眉去了春锦阁。”
“这还不算，还说儿媳屋里有鬼，非得让儿媳关起门来抓鬼.......儿媳念她年纪大，又病的傻了，没与她计较，这下可好，您瞧，儿媳走一步她便跟一步。”
朱氏满腹狐疑。
这冯婆子竟痴傻了？
刚刚只顾着留意穆子月，倒真没留意冯婆子。
朱氏走到房门口，想要挑开门帘瞧一眼。
哪知正碰上冯婆子伸着脑袋往里看。
朱氏猛然对上冯婆子浑浊的眼睛，满脸诡异的笑，吓得一个趔趄。
冯婆子见朱氏看她，干脆挑帘子进来，高兴的叫起来：
“我认得你，我认得你！你不是那天上的西王母吗？你怎的不去蟠桃会，你在这里作甚？”
朱氏扁了扁嘴：“你果真连我也不认得了？”
冯婆子怔了怔，随后跪了下来，郑重道：“红孩儿拜见王母娘娘！”
朱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你是谁？”
冯婆子一脸呆愣，看看穆子月，又看看朱氏：“回王母娘娘，小神红孩儿啊！你不记得小神了？”
穆子月也笑起来：“婆母，您瞧，是真真的傻了！”
朱氏敛起笑容，脸上依旧有几分狐疑。
她看了看桌上，随手拿起一个雕花陶瓷摆件，递给冯婆子：
“红孩儿，这是王母娘娘赏你的蟠桃，你吃了吧！”
冯婆子高兴的接过摆件，照着就狠狠咬了一口。
“咯嘣”一声，牙齿断裂，冯婆子口中鲜血直流。
看到摆件上沾着的鲜血，冯婆子“啪”一声将摆件扔在地上，摆件碎裂。
冯婆子满脸惊恐，大喊道：“不好了，我吃人了，我吃人了！”
随即一脸急切的跪倒在穆子月面前：“观音菩萨救我，观音菩萨救我，我吃了人了......”
把朱氏看的一愣一愣的。
穆子月喊了秋眉过来，将她带了出去。
“婆母，您瞧，这样的人是没法留在府里了，再留下去，府里可就乱了套了。”
“儿媳打听过了，她还有一个没出五服的远房侄子，儿媳预备把她送过去，免得搅得府里不安生，也让她能有个人照看。”
朱氏一开始是心存疑虑的，但看着冯婆子竟连牙齿都硌掉了，此刻已是信了七八分。
正常人哪里会这样。
送出府去也好。
留在府里实在是个隐患。
况且，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也没有理由拒绝穆子月。
“儿媳思虑的有道理。”朱氏道。
说完，让人拿了冯婆子的身契。
又让人拿了二十两银子来。
“她好歹也是积年的老仆了，如今落得这般，可怜啊，这些银子就给她带着傍身吧，也免得她那侄子嫌了她。”
穆子月赞道：“婆母果是心善之人，儿媳这就吩咐人将她的衣物收拾了，送出府去。”
为了以防万一，穆子月走后，朱氏又悄悄叫了马府医来过来询问。
“那冯婆子可真会突然痴傻？”朱氏问。
“回禀夫人，老奴昨日见那冯婆子全身高热。发过高热之人，的确有可能痴傻，这也并不少见。”马府医回答说。
朱氏点点头。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丝不放心。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这冯婆子知道的太多。
但凡泄露一句半句的，便足以带来无穷的祸患。
打发走马府医，还是让人叫了卓三来。
“你跟上去瞧瞧，若真是疯傻也就罢了。有任何不妥，就地解决了。”朱氏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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