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起来让人很难相信，然而事实上，绝大多数企业里，会站在最大受益者（例如最大的股东，最大的老板，最大的分红者……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角度，为他们切实着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利益的人……
往往并非人们所想象的底层员工，而是中高层管理者——且还是最接近最大受益者的那种。
“为什么？”
赵月华抱着手臂，站在小小的厨房里，看着杜斐忙前忙后地帮自己煮泡面，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微笑，好奇地问。
“你想一想就知道啊……”杜斐挑眉，卷到手肘上的暗银细格素白云锦衬衫，深铁灰色的K50西裤……所营造出来的距离感，都被此刻正挂在他颈子上的浅绿淡白围裙，和脚上明显小了两号的淡绿色拖鞋，给撕裂了。
人夫感……
莫名其妙地，赵月华就想起这个词，忍不住想笑，但看了看他正在忙乎着的一锅泡面，咽了咽口水，忍下了，一本正经地问：“哦，恕我大脑此刻严重欠缺糖份，思考不来。”
杜斐的眼光就斜了过来，哼了一声，不满地道：“行了，就快好了……要加蛋吗？”
“要。”
“溏心的，荷包蛋？”
“嗯！不要弄坏了汤哦。”
“这个牌子的面，汤还是别喝比较好。”杜斐转头拉开冰箱，拿出两颗蛋，看了眼上面贴着的“乌鸡蛋”三个字，满意地点点头，放下，然后又看了眼泡面袋子：“不好。”
赵月华叹了口气：“大佬，就算不喝汤，荷包蛋打散了，蛋白搞得满锅都是，也很败胃口的，好不好？”
杜斐对着她挑眉：“你质疑我的水准？”
“是。”赵月华大大方方承认：“不仅质疑，还是严重质疑。”她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自己脚边那只垃圾桶里，刚刚丢进去的一盘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剩菜：“一个连微波炉热个菜都不会的人，我怎么相信你厨艺呢？”
杜斐眯眼。
赵月华继续冲他甩飞刀：“哦，还有，你甚至想吃个喜欢的拉面，都得找人家老板娘要汤头包。”
杜斐皱眉。
“啊，还有拉好的面条，”赵月华控诉：“你甚至不会拉面条。”
“你会的话，拉个给我看看？”杜斐忍不住反击：“或者你煲个汤头给我瞧瞧？”
“你要现在展示吗？”赵月华站直身体，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有点晚了，你明天去菜市场挑点牛棒骨的？”
杜斐冷笑一声，转头去专心打鸡蛋——他决定，要用实际行动，来让这个女人闭嘴。
不得不说，他的行动很成功。
当他单手拿着蛋在锅沿磕开的瞬间，赵月华就开始挑眉。当他轻轻快快地用汤勺背将打下去的生鸡蛋牢牢控在锅内一侧，半点儿没沾锅，也没散开的时候，赵月华就挺直了背。
当他把煮好的面端上公区的小餐桌，把筷子递给她，示意她尝一下时，赵月华更是瞪大了眼。
荷包蛋，真的一点都没散。
她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杜斐，杜斐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厨艺不通。”
赵月华开始磨牙，但很快，她最后一点小脾气，也被美味的面给压了下去——一样的面，一样的料，可煮过几十上百碗泡面的赵月华不得不承认，他煮的，就是比她煮的好。
“你是怎么做到，煮泡面加了蛋，不仅没变味，还能让它更好吃的？”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刚想尝口汤的赵月华，被杜斐劈手夺走了汤碗。
她只能恨恨地看着被他拿走倒掉的汤碗，不太高兴地问又走回来坐下的杜斐。
“我也不知道呀，你知道的，我呢，厨艺不通。可能，它们都比较听我的话？”杜斐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又或者，它们也怕被我这个霸道总裁，开除？”
赵月华不想理他了，起身回屋去，刚打算把门关上，一只大脚就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卡住门，不让她得逞。接着，笑眯眯的杜斐挤了进来，看着她：“至于嘛……”
赵月华哼了声，看着他穿着围裙就想走进来，不由皱眉：“厨房的东西，不进卧室。”
杜斐听话地哎了一声，转头离开，没多久，他又走回来，身上已经没了围裙。
两人肩挨着肩坐下，杜斐看着赵月华逐渐平静下来的眉眼，笑眯眯地抽了下鼻子：“你要带着泡面味去睡吗？”
“一会儿去洗澡了就。”赵月华翻他一个白眼，转头看着旁边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夜色很美。
赵月华喃喃道：“难怪人人都想留在A市。”
杜斐看看窗外的流光溢彩，笑道：“你不用想，”他看着闻声转过头来看自己的赵月华：“你只需要去做就行。
反正，无论任何事，你都没有做不成的。”
赵月华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也有些是做不成的，不过没关系，大多数成了就好。而且，我也把大多数都做好了。”
“那就行了。”杜斐笑道：“你应该知道，你对‘好’的标准，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赵月华没说话，只是慢慢地靠在他的肩头，看着窗外。
“累了？”杜斐轻轻地问，因为发声的原因，他的声音震动，带动了赵月华全身也跟着微微震动了两下。
“嗯。”赵月华感觉着全身那些挥之不去的酸痛：“好像，老了。”
“你老？”杜斐哧笑：“你这话说得……你要是老了，那李志，还有陈威他们几个，岂非是未老先衰了？”
“怎么说？”赵月华努力消化着全身上下的酸痛，转头看着他：“他们做什么了？”
“前两天你没在，钟大城把他们一个最新的创意案交给我看了。”杜斐冷哼：“那个水准，我都以为，他们是什么山顶洞人了。”
“哦，那份内容方案嘛，我看了，不过都是跟风而已。”赵月华淡淡道。
“你也不管管。”杜斐皱眉，看着她，虽然很想数落她的不尽责，想了想，还是伸手去帮着她按肩和腿：“说到底，也是你的同事。”
“也只是同事，某个方面来讲，他们甚至权比上司。”赵月华享受着他大手上传来的力道，慢慢地闭上眼，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说到底，他们也是甲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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