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以！”李月娥没忍住惊呼道。
老族长默默看了看柳大山，柳大山当做没有看见，有些话他不能直接说，只能让李翠花和李月娥出头。
老族长对柳大山彻底失望，本还想劝劝他们的父子关系，这柳大山是一点做父亲的心都没有啊。
“大哥？你怎么说？”柳卫南看着蹲在地上的柳卫东说。
“三十，三十太多了…”柳卫东嗫嚅道。
“三十不可能，满赣南都没有这样的人家！”老族长说，“大山，你好好说！”
柳大山又抽了两口烟，说道，“养老钱给十块钱一个月吧，以后让你大哥他们也都是这个数了。”
“不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李月娥，被柳卫东拉了一下才闭嘴。
“那家里的东西怎么分？”老族长已经对柳大山不抱什么希望，怪不得柳卫南坚持分家。
“家里啥也没有，没啥分的，要分家就搬出去住！”李翠花又嚷道。
“大山！”老族长已经很生气了。
柳大山不情不愿的喝止了李翠花，“家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家穷，粮食年底才分，家里只能分两袋粗粮给卫南。”
“柳大山！十里八村都没有这样分家的，你可要想清楚，不要被人戳了脊梁骨！”老族长怒道。
“爹娘，我十四岁当兵，每月十六津贴，拿了两年，然后一个月二十，拿了四年，后来涨到二十六块钱，又拿了三年，二十三岁转业回来，转业费五十，到运输队上班以后每个月三十，拿了七年，现在每个月三十五块钱，拿了两年，这些钱我一分都没有留，都给了爹娘了，一共是四千七百多块钱，爹娘说没有钱，钱呢？”
屋里的几个老爷子和柳水生都惊呆了，居然有这么多钱，怪不得柳大山不同意分家。
柳大山又沉默的抽烟不说话。
“爹娘，这些年我都不计较，现在分家爹娘是想让我一家人饿死吗？”柳卫南气的脸色通红，一拳锤到桌面上，平整的柳木桌面咔嚓多了一条裂痕。
“大山啊，你真的就不顾面子了？你想想县城的卫西，你让别人怎么说他？”柳水生劝道。
柳大山想到了老四，老四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了，如果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老四在单位还怎么干。
慢慢下定决心，“老婆子，去把家里的剩下的三百块钱拿出来。”
李翠花震惊的看着柳大山，柳大山声音沉沉的说，“快去！”李翠花才不情愿的去了里屋拿钱。
“家里这三百块钱是我和你娘留的棺材本，你也别怪我们上次没有拿出来，这些钱谁也不知道，从来也没有打算动，是我和你娘留给自己的，现在分四分，给卫南七十五块。”
“家里还有八百斤的玉米和高粱，给卫南分二百斤吧，年底的粮食自己凭工分领。”柳大山歇了口气说，“家里西屋的房子，还留给你，你们想住就继续住着，另外锅家里就一个，没办法分，碗筷让你娘给你们分一份。”
老族长听着柳大山这才像话，接着问道，“养老钱呢？”
“爹，十块太多了！”李月娥抢着说。
“养老十块钱，这个不能少了，以后分家了卫东和卫西也是这样。”柳大山抽口烟坚持道。
“十块，大哥能给吗？”柳卫南笑到。
“我，我砸锅卖铁也给爹娘养老！”柳卫东梗着脖子说，李月娥拉都没有拉住，眼看着就要发火，被柳大山一个眼神吓退。
“十块也行，”柳卫南说，“那我之前给的四千七百块让大哥和老四也补给爹娘吧！爹总要一碗水端平！”
“他二叔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李月娥喊道。
柳卫南没有理他，看着柳大山等着他回话。
“你，你四弟他从工作以后…”柳大山还没有说完就被柳卫南打断，”爹，想好了再说，我要到四弟单位打听他工资多少，怎么花销的！”
柳卫南眼神嗜血，柳大山被吓到了，又想到了小儿子的前程，到底还是问道，“你想怎么样？”
“这四千七既然只有我交了，大哥四弟都没有给过，那就抵了养老钱吧，一个月十块钱，够三十九年的了！”柳卫南说。
“这怎么行！”李翠花不满的说，“那钱都是你自己给我们的，怎么还能算！”
“是吗？爹娘每个月都让卫红给我写信，给我要钱，信我可都留着呢，也不知道老四知不知道。”柳卫南看着李翠花说。
李翠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一样，以前只要她生气了，柳卫南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要钱都是直接给，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眼神像是要吃了她这个娘。
柳大山看着不一样的柳卫南，转头向向几个老爷子求救，几个老爷子看过柳大山的处事，更是不想理他，只装作没有看见。
“我和你娘现在还年轻，能挣工分，你养老钱不给就不给了，等我们六十了再给行不行？”柳大山退让道。
柳卫南想想，离老两口六十还有十年左右，确实也不能完全不顾爹娘，以后让孩子们被说闲话。“爹娘六十以后，我可以每个月给五块钱，算上之前的四千七可是一个月十五块钱，大哥和四弟还是要给的啊。”
李月娥倒抽一口气，十五块钱，这要怎么给得起。可是没等她反应，柳大山已经点头同意了。
这样家也算是分好了，就是把柳卫南一家分出去，柳水生写了分家和养老文书，柳卫南和柳大山分别按下手印就算做数了。
柳卫南接过李翠花紧攥的七十五块钱，又去搬了二百斤粗粮回到西屋，这个家就算分好了，孩子们和张素芬都在西屋等着，看见柳卫南回来都围了上来，表情期待又害怕。
柳卫南笑着眨眨眼，“我们分家啦，以后可得自己做饭了哦。”
“啊，爸爸好棒啊！”南歌尖叫一声抱着柳卫南的脸就亲了上去，柳卫南也高兴的笑出声来。
听见一家人的笑声，李翠花和李月娥格外难受，只能把屋门关的啪啪响，可惜西屋里并有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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