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出成绩那天是个寒冷的冬天。
前一晚于宣就已经开始焦虑，窗外飘着漫天大雪，伴随着淡淡的月光，于宣裹上了厚厚的披肩，软乎乎缩成一团。
良瑾把茶壶端到桌前，里面是泡好的水果茶，酸甜温暖。
自从两人重新回到这间出租屋后，两个人像是抱团疗伤一样，只享受着拥有彼此的二人世界。
刚开始于宣还很好奇良瑾为什么不用去工作，良瑾只是笑着说请了年假，想好好弥补一下两人这段时间受的苦。
良瑾变着法子给于宣做好吃的，会手拉手一起去公园散步，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轻轻拥吻。
两人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件事，享受着当下的宁静和幸福。
“良瑾，你说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于宣抱着茶杯看着窗外：“如果考不上，那又要浪费一年，金钱和身心的成本……都不可估量啊……”
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良瑾握住于宣的手，鼻息间是于宣刚喝完茶水的清新味道。
“也许从前我会说，大不了我养你。但是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自尊心，那我就会告诉你，你勇敢去做，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见于宣没有说话，良瑾把人圈进怀里继续说道。
“备考是一个痛苦的过程，相当于你看电视剧里面神仙的历劫。那你要做的呢，就是不悲不喜，情绪稳定地面对这些困难，再回过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轻舟已过万重山。”
“可我还是很紧张。”于宣鼻子一酸。
如果什么也没有准备，一切结果其实都还好。怕的是辛苦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在因上努力，在果上随缘。因果轮回，皆有定数。”
于宣回过头看着良瑾，他瘦了。
侧脸的轮廓变得更加锋利，虽然每天都在一起，但于宣还是觉得良瑾最近消瘦了一些。
“你要是紧张呢，今天就早些睡觉。”
良瑾总是能让于宣感到心安，好像不管是怎样的困难，只要有良瑾在，一切都可以解决。
“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担心，毕竟……”良瑾笑着抿了一口茶：““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
于宣笑着轻捏良瑾的脸蛋：“嘚瑟！万一我真成了砸你招牌的存在，那你这个教授岂不是很憋屈？”
良瑾起身把于宣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替人盖好被子。
“别想那么多，快睡。”
于宣伸出双手：“你陪我睡。”
良瑾转头看了看桌上还亮着的电脑，似乎是有些犹豫。
“你都休假了还有工作吗？”于宣揉了揉带着困意的眼镜。
良瑾摇了摇头，起身将电脑关机后回到床上，轻揽住于宣的肩好像全身都得到了放松一般。
在良瑾身边闻着久违又熟悉的栀子香气，困意席卷了全身。
这一觉成为于宣近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的觉，只是天还没亮就因为生物钟而清醒。
于宣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飘着细碎的雪花，寒意笼罩着整座城市。
身边的良瑾轻缓呼吸着，眼下是一片乌青。
在温暖的房间里裹着被子，身边是心上人，就连冬天也温暖了许多。
于宣放慢了动作，生怕会吵醒良瑾，轻轻摸出手机，手机微亮的屏幕亮度刺得于宣微微眯眼。
时间很微妙停在距离成绩公布时间的几分钟前。
于宣顿时毫无睡意，几乎是瞬间清醒，心跳猛地加速。
抱着试试的想法在官网输入了账号，拇指有些颤抖地按下确认键。也许是提前错峰查询，几乎没给于宣留下任何反应时间，成绩分数赫然出现在眼前。
压线通过了。
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于宣身子一僵，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到的是千千万万个瞬间，脑海中浮现的是这段时间吃的所有苦。
不仅有经济上的压力，还有心理上的创伤，甚至还经历了网络暴力，但在这一刻好像全部烟消云散。
察觉到动静的良瑾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就是于宣眼含泪水盯着手机的表情，嘴角上扬眼中却充满悲伤，看上去有些怪异。
“怎么了？”良瑾想也没想就把人拉进怀里。
于宣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欣喜地开口：“我过了。”
虽然不算正式通过，但基本上一只脚迈进大门了。
“我本来以为我考不上的，我考完感觉很不好来着。”于宣握住良瑾温热的手：“这下我有学上了！”
良瑾抚摸着于宣柔软的头发：“我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考不上？”
于宣哽咽：“我为这事悲伤那么久，没想到居然过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刚好看见刚升起的太阳，橘黄色的暖阳洒向大地，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期盼已久的事情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为此吃过的苦好像一切都值得了。
良瑾缓缓活动了肩颈：“恭喜你，准硕士。”
于宣握着手机反复确认着上面的数字，确信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真得过了？真的过了！”
良瑾掀开被子起身：“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接下来准备复试的事。”
见于宣傻笑盯着手机没有回复，无奈笑着走进厨房准备早饭。
走进厨房的瞬间，良瑾脸上轻松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紧皱成一团，一遍一遍浏览着邮箱，确认着手机上的消息。
良瑾对于宣隐瞒了一个秘密。
他辞职了。
从得知是孙芷晴李之创在背后捣鬼的时候开始，良瑾就已经在着手这件事。
外人看来体面且稳定的工作良瑾已经是彻底厌倦，所谓的职称地位对他来说只是枷锁，于是隐瞒了于宣向学校提出了辞职。
手机上赫然是律师的信息：我这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良瑾熄灭手机屏幕，长叹一口气。
接下来才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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