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加上害怕，老人全身更加抖个不停，眼眸中盛着哀愁和绝望，对明天的绝望。
水灵心痛如刀割，她看着老人，温声道：
“大爷，你也坐到车上去，我推你们两个。你放心，我力气大着呢，五百斤的东西我都能扛起。”
老人摇头：“姑娘，谢你好心。我能走，我能走的。”
话落，冻得通红的手伸过来，要推车。
水灵拦住，再道：“大爷，你既然不肯坐车上，你带路即可。两个人推车反倒费力。
我年轻，空留一把力气干啥？更何况，力气也攒不住。”
“好心的姑娘。”
老人不再坚持了，喃喃了一句，跟在水灵身边，帮水灵指路。车上的老太太，一个劲地抹眼泪。
兜兜转转走过了五条街，水灵略感惊讶。
她侧头看身边老人：“这一路，我看见好几家医馆，怎么舍近求远呢？”
老头沉重叹息：“姑娘，路过的医馆，我一家一家去问过，都不赊账，不给看。”
身无分文的凄苦和无奈，全在那一声叹息里体现出来了。
水灵被那声叹息，熏红了眼眶，眼角潮湿。
她深吸一口气，逼回眼角的泪，温声道：“是腿跌伤了？我会治。”
“什么？”
白发老头激动地一把水灵手臂：“姑娘，你会治伤？”
水灵点点头，“我娘是土郎中，我也是。”
老头激动得白胡子一抖一抖，“老天开眼啊，让我和老太婆遇见了好人，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呐。
我和老婆子要咋感谢你呀。”
老人泣不成声。
穷人活的太难了，一旦生病，就更难。
水灵不敢看老人的脸，她推着车，加快了脚步。又转过两个街口，终于到了。
老头把大门打开，水灵把推车推进院里，把老太太抱进屋，放在炕上。
老太太拼命忍着，但还是疼得直哼哼。
“昨晚后半夜下了雪，早晨老太太起来，一个不留神就滑倒了，腿骨大概摔断了。”
老头一边解释，一边招呼水灵坐，又赶紧蹲在地上点炉子，半点都不在意他自己。
水灵从空间里取了止疼药，又取了灵泉水，先给老太太喝上，只有把疼止住了，才好治疗。
水灵给出的解释是，她是土郎中，有随身带药的习惯。
老人也没有起疑心。
老头把炉子点着了，烧了热水，给水灵到一碗端过来：“姑娘，喝点暖暖身子。”
卑微的样子，再一次击中水灵的心。
水灵接过水碗，吹着滚烫的水，一边慢慢喝，一边和老人聊天：“大爷，您贵姓，你家的儿女呢，都离很远吗？”
老头眸色幽深：“我姓孙，从小家就穷，四十岁上才娶了妻子。
四十二岁得了一个儿子，叫孙瑜。今年十八岁了。我儿子从小拜了会功夫的邻居为师，跟着师父习武。
去年，邻居病了一场，人没救回来，死了。我儿子难过了很久，说不想过这种一辈子都贫穷都被压迫的生活。
他想从军。
前阵子，七皇子路过这里，机缘巧合之下，我儿子认识了七皇子的心腹侍卫。
那侍卫很喜欢他，他就跟着侍卫走了，说要追随七皇子建功立业。
这不，家里就剩我们老两口，艰苦度日。”
水灵真没想到，她和救助的老人之间，还能有这样一种缘分。
老人四十二岁得子，儿子十八，老人原来才六十岁，在生活的重压下，才显得这样老。
水灵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大爷，你儿子跟着的七皇子的侍卫，是叫牧云吗？”
“啊！”
老头答应完，才眨巴了几下眼睛：“姑娘，你怎么知道牧云？难道你也认识牧云？这这这？”
他也被这奇妙的缘分弄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水灵微笑点头，轻声道：“多年前，牧云是我家邻居，他是我同伴玩伴。
前一阵子，我见过他。”
因为都认识牧云，老人显得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和水灵聊了半天。
老太太吃的止疼药发挥了作用，水灵帮她检查了一下腿，果然是胫骨断了。
水灵细心帮老太太接了骨头，又给留了一些药。
水灵看着老人：“现在北凉国四分五裂，诸侯们各有各的心眼子，太子和几个皇子，心也都不往一处使劲。
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你儿子跟着七皇子的人走了，一旦被宵小之辈听了去，惹上麻烦就不好办了。”
经水灵这么一说，老人有些后怕，不停地点头，说以后别人再问起他儿子，就说去亲戚那边了，再也不提从军。
水灵起身打算离开。
老人很想留水灵吃一顿饭，但家里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急得团团转。
水灵急忙开解老人，说她今天还有事必须要忙，得走了。过几天离开莱州城时，会再来一趟，给老太太拿药来。
在老人千恩万谢之下，水灵走出来那个小院落，走到僻静处，一闪人就进了空间。
把从成衣行买的那套男装换上，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又用粉底把面色压暗一下，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白。
把眉毛挑高，斜着入鬓的那种，弄了好一会，由一个美少女，变成了少年郎。
水灵很满意这份装扮，从空间里出来，直奔郑家米行。
伙计急忙过来打招呼：“哎呦，这位公子，您是要买米还是买面？”
伙计没看穿，把她当成了男人，看来装扮的还挺像。
水灵压了压嗓子：“伙计，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收上等玉米面吗？”
她把事先准备好的小口袋递过去，里面是一下子苞米面。
伙计打开口袋看了看，“哎呦，果然是上等苞米面。这位过脑公子，您有多少？”
水灵眸色平淡，声线压得极低：“我有一万八千斤。”
北凉国连着三年，庄稼没有收成了。
米行卖的，都是之前的存货。
这段时间，有些县里和一些镇上的米行，都来莱州城进货，导致存存货更少。
听这个少年郎说，他有一万八千斤上等玉米面，伙计心里一喜，面上都隐不住挂了笑：“哎呦，公子快请坐，我这就去叫我家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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