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提着一些水果，一小箱牛奶，林雅敲了敲公寓管理处的房门。
一如既往的安静，十几年未变的宁和，带着锈迹的铁板门发出声响，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音。
“谁啊？”
年迈、稳重，有着一股老年人特有的慈祥。
合页滋滋作响，下垂的门板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好一阵折腾过后，林雅才推开房门：
“是我。”
“喔？”
拿着老花镜，在眼前对焦，老妇人看了好一会儿。
老人的视力不好，二十米开外就看不起事物，眼前的人影迷迷糊糊，雌雄莫辨的盯了好久，直到听见男生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红润的面庞忽然多出了光泽，嗓音变得响亮，整个屋子都能听到：
“雅儿！”
“...”
如非必要，林雅打死也不会让别人叫自己这个名字。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想着，他在心里暗叹，拎着这些准备好的礼品，进了屋子。
都是些蔬果，老人可以吃的舒化奶，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如此放在桌子上，自己找了个小椅子坐下：
“姨，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嗨，说些什么话。”
一摆手，看得出，妇人脸上的欣喜。
这里是社会福利所提供的廉租公寓，专门面向公职人员和受保护的群体，条件算不上多差，也谈不上多好，就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大多人都不会考虑在这里租住。
她是公寓管理员，已经很习惯寂寞了。
这个男生是整栋公寓难得的生气，见到是他，自然是欢喜。
把手里的江市早报放下，给自己换上一副度数更加合适的眼镜，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吵吵嚷嚷道：
“人回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
“..”
林雅确信，这绝对是实话。
孤独久了，能有个人互相说说话就很开心，而且就以往的交情，这绝对没有半点客套的意思。
他向来是不善于应对这种热情，神情有些躲闪，婉转道：
“本来打算早些回来的，没想到...”
“有什么没想到，能回来就是好事！”
打断施法，老妇人拿出了以往没有的精力。
她面色红润，端倪着身旁的男儿，想要像以往那样握着他的手背做些交代，可伸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去念书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个小小公寓里，竟然冒出一个读书种子，还是个男生，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以往的经历太过于深刻，热闹的场景是这里许多年都没见过的景象。
想着，老妇人长叹道：
“你是个有心气的。”
“嗯。”
“有对象没有？！”
再度打断施法，这次的状态更加殷切。
只要是足够无聊，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而且她也足够年迈了，除了家长里短，就是关注那些没成婚的小姑娘小伙子。
那是一种超乎寻常的神态，目光里充满热情的，急切道：
“快告诉姨，姨姨帮你考察一下。”
“呃..”
林雅的表情变得僵硬。
如果是寻常人，他肯定是连理都不理，就算是一般朋友，这种相对敏感的话题他也是很难做出回答，可如果是她.....
颇有些犹豫，男生畏缩道：
“还..还没.....”
“啊？”
“还没有。”
“啊！”
惊叫声响彻全屋，可谓是中气十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瘦秧秧的老人能发出的声音，本就红润的表情，此刻变得更加涨满。
她抬起前臂，颤颤巍巍的，半是气愤，半是不满道：
“你都几岁了？！还没处对象，这像话吗！”
身为上个时代的遗老，老妇人的许多观念还停留在几十年前。
男人要结婚生女，尽快完成生育任务，就算有再大理想，也不能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到主线任务。
如果是自家人，她现在、立刻、马上，就给这个‘老男孩’安排上相亲，换着花样的去联系自己认识的适龄女生，按照各种条件，挑出合适的人选来。
可她们没有血脉上的联系，更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上的照顾义务，这个男生已经成年了，这位曾经的管理人员，现在已经失去了监护责任。
人老成精，老妇人不可能想不明白这点道理，认知和现状开始猛烈碰撞，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没好气道：
“不像话。”
“这..”
“太不像话了！”
忍一时憋的难受，退一步越想越气。
反正都这样，老妇人也就不演了。
她揪着林雅的衣角，目光炯炯有神，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
“我不管！雅儿，你得尽快找个姑娘！”
“..”
目光旁向一边，林雅是真的不擅长应付她。
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掰扯的可能性，就算能摆事实讲道理，老人家一招年龄压制，你也得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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