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白还在为了他吃辣的事生气，没接他玩笑的话，瞥了他一眼就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
八月末，夜里果然还是有些凉的，到敞开着大门的门口时，她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摸到已经爬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余光里，她看到裴玄度追上来了，又看到他在脱自己的外套。
没有马上开口阻拦是怕自己自作多情，等到他拎着外套想往她身上披的时候，她才抬手拦住他。
“我没见过去医院的路上病人把外套给没病的人穿这种事。”
“你现在不就见到了吗。”裴玄度说着，还是要把衣服披到她身上。
她比刚才更用力地挡了一下，打开了裴玄度的手后，转过身看着他，“你的身体不是身体吗？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高兴？”
“没那么夸张吧，被你说得感觉我像豌豆公主似的。”裴玄度嘀咕一句，看看杨露白的脸色，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把外套穿回去了。
他把外套上的扣子一个个系好，然后邀功似的看向杨露白，杨露白却不看他。
他只好放软语气去哄，“你别生气了，那道菜其实我也没吃很多。我就是好久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了，馋了嘛。”
“我没生气啊，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杨露白摊手，阴阳怪气道，“反正吃完难受的又不是我，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话音刚落，司机开着车到了，停在不远处的路对面打着双闪等他们。
杨露白第一时间就迈开步子往那边走去，导致裴玄度想说的话噎回了喉咙里。
伸手去开车门的时候，杨露白还在为自己刚才精彩的发挥沾沾自喜，结果一开了门就看见陈茹的脸，吓得她差点又把门关上。
“陈......陈姐？”她舌头有点打结，“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你宴会早退又不回住的地方，是跑哪鬼混去了。”陈茹抱起双臂，抬起头看她，“为什么和李师傅说要去医院，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吃了点辣胃不太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怎么，一看见我就好啦？”
杨露白嘿嘿一笑，赶紧往车里钻，想着不然趁裴玄度过来之前就跑路算了。
然而还没等关上门，外面响起裴玄度喊她“露白”的声音。
再一转头，就看到陈茹带着一副“你继续表演”的表情看着她。
杨露白知道自己已被看穿，乖乖举手投降。
“陈姐，其实我刚刚是和思洁他们几个一起吃饭来着，裴玄度他中途胃不舒服，我就想着载他去医院了。”
“哦。”陈茹点点头，“那你用手抵着门干什么？让他上来吧。”
杨露白有些意外陈茹没有反对，不过这也正好，她便把抵着车门的手放下了，让裴玄度也上来。
去医院的路上，杨露白和陈茹坐在一排，裴玄度坐在她们后面。
陈茹时不时会和杨露白说些事情，途中不算沉默，可杨露白总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
可能只是想多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杨露白开门想要下去，陈茹却问她，“你是想再用同样的方式上一次热搜吗？”
杨露白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都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拍吧。”
“应该应该，总是说应该，能不能靠谱一点。”陈茹说着，抬手拉开了自己那一侧的车门，继续对杨露白道，“你就在车上呆着，我带他去看病。”
杨露白懵了，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转头去找裴玄度的目光，想让他劝陈茹两句，没想到他不仅压根没看她，还莫名其妙和陈茹站在了一边，点点头说，“那就谢谢陈茹姐了。”
裴玄度和陈茹先后下了车，把一脸问号的杨露白关在了车里。
她趴在车窗边看向他们，发现他们竟然还在聊天，实在难以想象，这两个人会聊些什么。
车窗之外，陈茹扭头看向身旁的裴玄度。
“你是猜到我有话跟你说了？”
“嗯。”
“那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吗？”
陈茹问着，停下了脚步。
他们现在距离门诊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已经可以遥遥地看见入口处屏幕上滚动的红字，大意是说门诊已经休息了，所有病人一律往急诊走。
“我没那么神机妙算。”裴玄度笑着，打起了马虎眼。
“谦虚了吧。自打我认识你，一直感觉你挺神机妙算的，总能用各种方式出现在露白身边。”
裴玄度僵了一下，随后先一步抬脚往急诊的方向走，他走得不快，以确保陈茹跟在后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第一次合作是你专程把机会介绍给露白的，第二次是偶然，第三次呢？两个演员连续三次搭戏还都是CP角色的概率有多小，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裴玄度脸上的神情比刚刚更严肃了几分，如果不是昏暗的路灯光把他照得不够清楚，或许还能从中读出一些阴鸷的味道来。
“所以呢？就算是我有意设计的又怎样。”
“你没必要这么警惕，毕竟我今天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做棒打鸳鸯这样无聊的事情，我不反对我带的艺人谈恋爱，即使她在上升期。”
“露白她在感情方面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子，你要接近她，可以，但我希望你能用正当的手段，而不是像捕捉猎物一样，找时机、算动向。你们之间有过些什么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见证了的这一系列事情，目前来说，我看不到你能坚定和她在一起的证明。”
裴玄度看着陈茹，原本在心里准备好的条理清晰的防守忽然溃不成军。因为陈茹不是在从逻辑出发去攻击他，她只是站在感情的角度，在维护杨露白而已。
此时此刻，与其说她是杨露白的经纪人，不如说她更像杨露白的朋友或杨露白的姐姐。
裴玄度几乎没在合作关系当中拥有过这样的感情，所以他一时间无话。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陈茹叹了口气，“你需要去医院的话，应该不用我真的陪你进去吧？”
“嗯，我自己可以。”
“那我带着露白先走了，你自己保重，顺便好好想一想我刚刚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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