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了偏头，身后一盏烛火的暖光，正落在了脸上，一双眸子，忽而显得静谧，不似往常的苍凉。
“你还未回答我。”他眼底一抹复杂的神情划过，几分道不明的执着。
“什么？”白溪一愣，才想起那日地牢外，他说的话。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原来指的并不是“离开地牢”？
“我不会离开，这里有我的家人。”她心底微微动容，却坚定不移的摇头回绝。
栾子襄深望她一眼，回头敛眸，羽睫投下覆下一道暗影，片刻后，兀的一勾唇，“好。”
他起身，长袖随风微飘，朱色发带翻飞，如擦亮夜空的星火。
“你很像一个人。”
他毫无避讳，居高临下扫过她的脸，眼底的微凉，怔然而语，“虽然长得并不相似，为什么？”
神色缥缈苍凉，他透过她的脸，仿佛看到另一个人。
白溪心底一震，眉心微动，立刻想到了从前的猜想，喜出望外。
莫非真的有别的同伴，也是撞了大运，又多活了一辈子。
“是吗？那个人现在在哪？”她不敢太过张扬表露，克制住内心的澎湃，讶然问道。
栾子襄眼底一抹冷芒迸溅，他转身背对她，掩去面上喜怒，“她死了。”
他心底一阵揪痛，缓缓阖眼，面色跟着白上了几分。
“你想要我跟你回去，是因为我很像她？”白溪一怔，纵然他背对于她，只留下一个背影。但她已然看出了他的变化，想必那定然是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忍。
她惋惜一叹，没想到已经死了，看来她是印证不了，心底的猜想的。
栾子襄侧身，深深瞧了她一眼，忡怔的摇头又点头。
她像不像她，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没有人能够取代公主。
可面前的这个人，她又是谁？就算再相似，这世上也不会有全然相同的人。
白溪见他忽的定住脚步不动，心底一阵莫名的悸动，她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跟着站了起来，微微叹息。
“你既然几次三番的绑架过我，想必也十分清楚我的身份，我有父有母，有名有姓，并不是你的故人，这点是肯定的。”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林白溪，但她是白溪，这点肯定是没错的，无论怎么说，也都不可能是他已经去世的故人。
非要说的话，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一个地方来的。
微微扬起下颌，她看着他光下静谧的一张脸，心底一时空旷，一时又是莫名的烦躁。
他对她而言，本应该只是一个几面之缘陌生人，但他总是在某一时刻，忽而让她觉得分外熟悉，甚至生不出戒备提防之心。
栾子襄没有亦不否认，确实是不可能，她是北央林白溪，是林东余的女儿，是明月关一战成名女将军。
但她的身上，冥冥之中，总有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不断试探接近，让他忽略了这所有的不可能，甚至是忽略了北央之行的目的。
他不再看她，只留下简短两字，随着秋风消失在静夜里。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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