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何子阳知道吴华之所以看到自己是这副见了鬼表情的原因之后，只能感慨一句，人生无处不狗血。
这天他下班稍稍有些晚，或者说，其实吴华今天下班也并不太早，有个学生的家长没来接孩子，保姆路上遇到了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所以这个孩子现在还没被领走。
吴华陪着孩子站在门口等家长，大概是担心别的孩子都走完了，这个孩子心里会有些委屈，所以吴华一直在跟孩子交谈，但这孩子的脸上却始终不见任何的笑颜，当然，也并没多少失望。
何子阳在保安亭里看了好一会，直到那小男孩朝这边看过来，问他上次给的棒棒糖还有没有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抽屉里摸了几个棒棒糖出来然后走向吴华和小男孩。
他伸手递给小男孩一个棒棒糖，然后又给了吴华一个，最后一个剥开包装纸放进自己嘴里。
小男孩表情略带嫌弃，“小孩子才吃棒棒糖，为什么你们大人也吃？”
“大人才需要吃棒棒糖呢。”何子阳耸耸肩，“我这工资一个月就三千，也就能吃得起棒棒糖了，工资太低，生活太苦，当然要吃点糖让自己开心开心。”
吴华闻言也朝他看过来，颇有点欲言又止的感觉。
说完这话何子阳也朝吴华看了一眼，他觉得正常的女孩子即便是因为皮相对男人动了心，但听到这样的经济条件之后，那萌动的春心定然也要完全的停止跳动了吧。
唉，没办法，太有魅力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只能怪他长的实在是太帅了。
自恋的想完，何子阳叹口气，弯腰把那小男孩抱起来，“行了，别丧着个脸了，我那边还有点面包和小熊饼干，要不要吃？”
小男孩稍稍有点犹豫，但嘴上却颇为嫌弃道：“那都是垃圾食品。”
也不知道这种口嫌体正直的性子是跟谁学的。
反正何子阳把小熊饼干和面包拿出来的时候这孩子吃的挺香。
等保姆后来把小男孩接走之后，何子阳也打算下班了，但却被吴华开口喊住。
何子阳心中叹息，觉得难不成他的帅气已经达到即便是月薪三千也不足以让姑娘死心的级别了吗？
吴华看着他的眼神稍稍有些古怪，古怪到何子阳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对劲，有些尴尬道：“吴老师认识我？”
“认识。”吴华回答这一句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却在说下一句的时候犹豫起来，像是压根开不了口似的，“我是，秦老师的学生。”
秦老师那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废了很大的功夫。
何子阳恍然，但乍一在陌生城市听到熟悉的人还稍稍有那么点的恍惚，他极力忽略的那些事情全都一股脑地窜了出来，只张张嘴，像是了解似的啊了一声，就没了下话。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之后，是何子阳开了口，笑道：“原来是朗哥的学生，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朗哥要是知道我遇到了他的学生，定然会很高兴的。”
他不会高兴的。
吴华这样想，喉头那种梗塞的感觉再次出现，她在想，为什么呢，秦老师都已经辞职了，这人却好像是浑然不知秦老师所付出的那一切似的。
何子阳还兴冲冲地继续着，“这样吧，既然你是朗哥的学生，我请你吃顿饭吧。”
吴华摇头，“你跟秦老师……”
她顿了顿，“现在还联系吗？”
很少。
但他笑一声，“嗨，当然联系——”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吴华打断，“那你知道他辞职的原因吗？”
没说完的话停留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如同梗着一根鱼刺一般，不知为何，何子阳莫名的有些心虚，“他离职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想创业吗？”
吴华哈的一笑，“他说的想创业？”
果然，秦老师这人，确实也不像一个会把自己的付出告诉别人的人。
可他付出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他为之付出的人连他的心思都不知道，生生错过，这样就对了吗？
吴华不知道，她已经是做错过事情的人了，所以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像秦老师一样把这些话全都憋在心里，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需要把秦老师所做的一切说出来，先不说能不能让秦老师得到属于他的回报，但至少，面前这人应该知道他所付出的那一切。
肉墩四个月的时候，何子阳在深夜收到了一大段的信息和几张照片。
那些照片勾起了那些他曾经极力想要忽视的事情，现如今全数被勾起，趴在卫生间里呕吐了良久，吐得头昏脑胀，恨不得胆汁都吐出来，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再想一想吴华发来的那一大段短信，闭了闭眼睛。
这不仅让他想到几个月前秦蔷即将生产的时候秦朗风尘仆仆的身影和看他时那淡淡的眼神。
行吧。
他低头，往脸上扑了一捧冰水，让自己清醒，随后又仰头，任由水流沿着脖子往下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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