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我们就不痛吗？孽障东西，还敢骂我畜生！番矜涟，我告诉你，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了你好！要不是看在你妈的面上，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爸爸那面色黑青的脸接着转为红色，脸上青筋暴起，嘴唇颤抖着，他的食指颤抖着指着我说道。他紧紧地闭上眼，仰起头，脸因痛苦而抽搐着。我看见浑浊的泪水肆意地在他脸上流淌着。夕阳的余晖撒在他脸上，那布满皱纹的脸，显得那么沧桑和痛苦。许久，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着我说道：“番矜涟，我告诉你，就算我告诉你奶奶重病在床，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她已经不省人事了！”
听到这里，我忍着痛朝我父亲吼道：“你懂什么？你们每次都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什么事情都爱替我做决定，可是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我是个人，不是个机器，也不是你们的布偶，什么事情不需要你们做决定！尽管奶奶不省人事，但我可以陪着她，我可以好好和她告别，至少我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你把我见奶奶最后一面都给剥夺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撕心裂肺地喊道：“你们都以为这是善意的谎言，可是，你们永远不知道，这是最致命的伤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你…”父亲指着我的手不停在颤抖，接着他哇一声哭起来，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不停跺着脚道：“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来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他嚎哭着，脸上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
“是我造了孽，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撕破喉咙喊道!
“番矜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父亲脸色黑暗，眼睛睁得圆圆的，呵斥我道。
“奶奶埋在哪里？”我气狠狠地问道。
爸爸仰着头痛苦地哭着，妈妈泣而不言。
“奶奶埋在哪里？”我加重了声音，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因为用力过猛，脚底传来一阵酸痛。
回答我的依然是沉默，院子里只有父亲的哀哭和母亲的哽咽声。
“我最后问你们，奶奶埋在哪里？”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这句话嚎了出来。嗓子的痛我已经感觉不到，心里有个血淋漓的伤口，不停地被人噬咬着。
他们依然没有回答我。我一步步往后退，退到门口。我怒目切齿地说了四个字：“我恨你们！”说完我便跑了出去。
“矜涟啊…”身后传来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但我没有回头。
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只剩下最后一抹橘色的余晖像幽魂一样挂在天际。街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我哭着跑着，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我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跑，我想远离这个家，逃离这一切。我不停地往前跑，不知不觉，跑到了江堤上，江水滚滚，江上的船发出滴滴的轰鸣声，似乎在为我哀嚎。我哭着跪在地上，搂着江堤的扶手痛不欲生地哭泣着。江提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弯腰下来问我怎么了，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没事。”我哽咽着从江提离开。我看着暗沉的夜，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天下之大，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容下我。
我走了很久，走累了，便走到古城墙上，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坐了下来。城墙上来来往往人的人慢悠悠地散步，大家看起来那么开心，只有我悲痛欲绝。江风迎面吹来，我双手抱着肩膀靠着墙而坐，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手机在我的口袋里响了很久。我掏出来，泪眼模糊地看着电话屏上闪亮的“妈妈”字眼。我的心又恨又痛。我把手机关机，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我就这样一个人哭着，我想奶奶，特别特别的想，一想我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西门凊那熟悉的脚步声，他在我面前身边停了下来。我把脑袋从臂膀里抬起来，一看见西门凊，哭得更加厉害。我呆呆地看着他脚上的篮球鞋，任凭眼泪无休止流着。我听到了西门凊气喘吁吁的呼吸声，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手摸着我的头。我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满头大汗，泪水和汗水交织在脸上。他无比心痛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此时此刻我们千言万语想却说不出来。西门凊把我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泪水顺着他的下巴低到我的头上。
“我…再也…没有…奶奶了”我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说出来“奶奶”两个字，我哽咽着，感觉鼻子有千斤重，没法呼吸。我张着嘴一边呼吸一边哭道：“我再也...见不到奶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奶奶…”我哭着嚎着，声音哑得快说不出话来。
“乖。”西门凊声音沙哑，他的脸紧紧地贴着我的头，用力地把我抱住。过了一会，他放开了我，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他的声音无比痛苦，对我说道：“哭吧，哭出来总会好受一点。”
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手搂着我，一手接电话，这时候我听见叶青青在电话里着急地问道：“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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