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灯火通明。
陆修远第一次听女孩无比认真地说起一段令人神伤的过往。
那是关于江晓芸临终前的一段记忆。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她的爱可以那般卑微，简直卑微到了骨子里。
“明知那个人不可能再回头，可到死她都在期待一个奇迹……”
顾蔓蔓轻靠在男人身上，用毫无波澜的声音陈述着那些本该淡忘的记忆。
“我在顾家生活那么些年，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顾崇明从来没有爱过我妈妈。
“他当时年轻气盛，一时沉迷于我妈妈的美貌，他骨子里是嫌弃的，而且更嫌弃自己招惹了她。
“所以他才会将我视为污点，不想管我的死活。
“我是后来才知道，当初他把我接回去并非他本意，而是他不能违背顾远山的意愿。
“是顾远山执意要把我接回顾家……”
说到这里，陆修远突然插嘴问道：“这就是你敬重顾远山的原因？”
顾蔓蔓自嘲般地一笑。
“是不是觉着可笑？那时的我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我的确感激他把我带回去。
“不管生活怎样，我至少接受了该受的教育。
“如果没有江藤，我内心的这分感激永远不会消失。
“可是现在……”
说着说着，她又笑出了声。
“我感激他什么？感激他让我和亲哥兄妹分离？感激他把我妈妈逼出了病？”
她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上一世不曾了解到的事。
一梦醒来，她仿佛找到了自己重生的真正意义。
除了不负眼前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更要找回自己的亲人！
陆修远拥着她，淡漠的神色中掺杂着几许寒气。
胸腔内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仿佛忽然遭遇了桎梏，此时被勒得一阵发紧。
他的指关节发出咔咔声响。
“蔓蔓，我……”
他想说自己一定会找机会替她收拾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可是话到嘴边，却猛地想起自己早就说过这些话。
先前的承诺都没兑现，他又有什么脸再许新的诺言？
这种无力感又令他觉着无比烦闷。
气氛微冷时，怀中的女孩却突然仰起了她那张桃花般的脸。
“老公，你做我的外挂吧！”
她笑了，陆修远却不解地皱起了眉。
“嗯？外挂？”
“嗯呐！”
顾蔓蔓点点头，又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明天先给我艳压全场，再发挥你的毒舌功力，谁攻击我你就给我怼得她们连家都找不着，怎么样？”
陆修远盈满宠溺的目光中生出几分无奈。
他以为能称得上外挂，至少也该是帮她当众赢得顾氏集团，结果居然让他“舌战群儒”？
“老婆，让我怼人，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顾蔓蔓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她笑嘻嘻地捧起男人的脸。
“怎么？你这把青龙偃月刀不肯为我杀鸡了？”
“那太太要不要……”
男人挑着眉，眼底光芒闪动。
他凑近，“帮我先磨个刀？”
顾蔓蔓瞪大了眼。
“磨刀？怎么唔……”
……
窗外天色微白。
酒店另一间套房内，Seven坐在阳台彻夜未眠。
脚边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一堆啤酒罐。
他手中握着的啤酒罐已被捏变形，此时目光正专注地望着东方深色的天幕被一道白光撕开。
卧室大床上放着一身庄严又死板的黑色正装，床头的手机上不停弹出消息框。
片刻后，一阵悦耳的和弦将他的视线勾回屋内。
他终于懒洋洋地起身回去拿起手机——
“说！”
“……”
“很好，按之前计划的进行！”
简单几句对话后，他扔下手机自言自语道：“这场大戏，少了顾崇明还有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森寒的笑容浮上他那张睡眠不足的脸。
紧接着，他慢悠悠地拿起床上那身专门定制的出席酒会穿的礼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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