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雪路难行
无论刘邦愿不愿意，如今大军乏食，都只得同意萧何与刘信的主张。刘邦将“恢复统辖县秩序”的任务委托给了刘信与萧何。其中，萧何负责丰、沛、萧、留等泗水郡各县，刘信则负责砀郡的虞县、下县两县。
相比之下，刘邦集团对砀郡的掌控要比泗水郡弱许多。刘邦不放心刘信一人去萧县，乃派雍齿领一百中涓卫士随刘信前往。
刘邦在进取其他各县之前，已将原效忠雍齿的丰邑子弟兵组织打散，散在了沛县子弟兵之中，委任雍齿为千人校尉，与樊哙等猛将并列，已立下了很多像样的功劳。
冬日严寒，刘邦主力暂避萧县，下一场战斗估计要等到明年开春，因此现在用不到雍齿，雍齿与刘信有旧，便挑选了雍齿保护刘信。
刘信只在萧县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天色尚早，刘信去隔壁叫醒雍齿。冬日被人从暖被窝里叫醒，雍齿十分愤怒，一双眼瞪着刘信。
刘信却从袖口中取出一份竹简递给了雍齿。
“这是雍离托我送来的家书。昨天事忙，竟是让我忘记了。”
雍齿抓过家书，虽然里面都是一些寻常的话，雍齿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雍齿将家书小心卷起，插在腰带上。便出门吆喝那些懒散的中涓卫，一众人护送刘信前往砀郡。
一路上雪不曾停，大地上积攒出了半腿高的雪。刘邦虽然给护送刘信的中涓卫特批了冬衣，靴子。但雪路难行，队伍一天才走十里路。
当晚刘信一行人在附近的亭舍住下。亭舍虽然宽敞，但骤然容纳一百人，显得拥挤不堪。中涓卫们不免怨声载道，认为不应该在大雪天里赶路。若能够回萧县等待几日，天晴雪融，再赶路也不迟。
雍齿扮黑脸，刘信扮白脸，两人合力才将非议压制下来。但雍齿不看好这次出行。
一味的压制是一件危险的事儿。若是将下面的士兵逼急了，轻则背叛长官逃走，重则将自己与刘信杀死泄愤，也并非不可能。
雍齿去厨房用冷水洗了把脸，醒醒神，准备今晚不睡，守在刘信门前，中涓卫若有异动，自己护卫着刘信逃跑还是能够做到的。
刘信睡了一个好觉，次日醒来，推开门，看到了雍齿一双布满血丝的眼，诧异道：“校尉昨晚上没有睡好吗？”
雍齿冷哼一声，没有回刘信的话，转身去催促众人准备起行。
刘信去厨房洗了把脸，却听到堂内的喧嚣。
有中涓卫抱怨道：“雪下得比昨日还大，居然还要我们出行！”
又一个年长些的中涓卫道：“如今哪里也去不了，亭舍中还有多少存粮？”最后一句却是询问此亭的亭长的。
被抓住衣领的亭长求饶道：“好汉！亭舍内存粮委实不多了！你即便揍死了小人，也换不来粮食啊！”
刘信听了一阵堂内的喧嚣，才缓步进入，众人都朝刘信看去，对刘信的目光十分不善。
刘信昨晚单睡一个房屋，还有炭火取暖，他们却要挤在一起睡不好还受冻。
雍齿暗暗叫苦，却也只得抓住腰上兵刃，随时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带刘信逃跑。
刘信并不理众人的目光，走到亭舍院门前，朝远方望去。
果真是一场好雪！若非战乱，来年百姓当会有一场丰收。
刘信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去感怀，转身对众人道：“既然老天爷让我们耽搁此地，闲着也是闲着，我来教大家做个游戏吧！”
众人愕然。但见刘信话语中似乎有避开雪天前进的意思，也并不介意看看刘信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刘信的指挥下，中涓将一块门派拆成了数片长条状的木板。
刘信将棉被撕成了麻绳，将木板系牢在自己脚上，又冒着大雪折了两根与拐杖一般长的木棍。装备凑齐之后，历史上第一位雪橇运动员便这样诞生了。中涓卫看到刘信在大雪之下滑翔前进，依靠两只木棍便能平衡身体，简单easy，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众人中聪明一些的率先领悟，学着刘信制作自己的雪橇，不久，其他中涓卫都回过神来，纷纷制作自己的雪橇。
中涓卫将亭舍内的桌案、屋内的床板，门板、窗户板都拆掉了，不久，所有人都成为了雪橇运动员。面对已经被拆的不成样子的亭舍，窝被拆的不像样，亭长欲哭无泪，打算跟随刘信一起离开。
其实，如今各县被起义军占据，他这个亭长也早该放下秦吏的身份，返回自己的村落了。刘信劝说他留了下来。
在拆除亭舍的时候，刘信留下了自己住的房屋没有拆。亭长暂且可以住在那里。自己到虞县后，会拨款将拆掉的亭舍修缮好。
刘信告诉亭长：“帝国纵然在崩溃，但属于文法吏的时代才刚刚到来。我这次前往虞县，便是为恢复虞县的秩序，也需要更多像你这样坚守在岗位上的亭长。”
与亭长诀别后，刘信一行划着雪橇奔入大雪中。众人从来没有想过，原本讨人厌的大雪天竟然也变得可爱了起来，雪橇让他们免于双脚陷入雪中，他们现在可以动用手的力量，腰的力量，全身的力量前进！
众人利用雪橇划行了两三日，竟是比走在平坦的路上还要快。当来到虞县城门前，太阳也终于拨开了重重云彩，露出了它久违的笑脸来。阳光洒在刘信的身上，暖洋洋的。
“这是一个好兆头！”刘信这样想道。
进入城中，众人拆掉了雪橇，除了刘信，并没有人扔掉自己的雪橇。经此一行，中涓卫看刘信的眼神也格外不同了，刘信赢得了这些中涓卫的爱戴。
刘信一行受到虞县父老的热烈欢迎，虞县大姓虞公、白公、张公都出城门来迎，看着这些人脸上洋溢着笑，若是他们知道刘信的来意，恐怕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虞县是主动投靠刘邦的。三大姓派人杀死了县令，但对于其他的主吏并没有来得及杀。他们曾派了人向刘邦请示，到时即便秦兵来，也可以将杀秦吏的责任推到刘邦身上。
刘邦对这些人的小九九知道的一清二楚，便让虞县父老自己做主。
酒席之上，虞公又向刘信请示如何处置这批秦吏，刘信便让雍齿将他们提领去县寺，由他来亲自审问，再作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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