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不得贪胜，不可不胜（40）
墨染却是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低敛着眉目，似在望她，又似没在望她。
且，同样一言不发。
他是不敢上前。
他知道她弃了皇位，云游四海，有绝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所以，他便如她所愿，留在了皇宫辅佐卫恒。
卫恒对她来说很重要，他知道。
他羡慕卫恒，甚至，有些嫉妒。
如今的卫恒，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了，他本想孤独终老，可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所以，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哪怕是远远的一眼就好。
但是，人总是贪心的。
明明说服了自己只远远看一眼，可真当看到了，却又不受控制般的迈开双腿，向她越走越近。
现在，他知道自己再不能靠近她了，从她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若再逼近，只会把她气走。
所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再上前，这样，便可以多看她一会儿。
其实，能这样近距离的望着她，对他来说已是惊喜和恩赐。
若放在十四年前，论起沉稳来，墨染肯定不是慕云歌的对手，但是现在，慕云歌的定力却是怎么也比不过他了。
她觉得自己在这份沉默之中，煎熬得头都快要秃了。
于是，脑子一抽，将手中的一半烤馒头递给了他，顺便还嘴抽的问了一句：“要吃吗？”
墨染一愣。
随即，那双乌眸瞬间被点亮，就像是本来已经被灰覆盖的火堆，随着轻轻一缕微风，便又燃了起来。
他忙走过去双手接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但是却没有立即去吃，斟酌半天用词之后，他所能想到的适合现在说的，就只有四个字。
好久不见。
慕云歌淡淡道：“嗯，好久不见。”
之后，双方又是沉默。
除了慕云歌递水囊给墨染时，他说了一外“谢谢”之外，二人之间再无多余的任何一句话。
一直到馒头吃完，慕云歌提剑上路，墨染这才慢慢站起了身，向着慕云歌的方向走去。
他与她一直保持着距离，既不远，也不近。
她快，他也快，她若慢了下来，他亦放缓脚步。
慕云歌自然知道墨染一直在跟着她，虽没有驱赶他，但也没有要跟他继续保持相处的意思。
装聋作哑，就是对她最好的描述。
直到走至一片树林，慕云歌抬目环顾，最终挑了一棵树枝像倒着撑起来的油纸伞般的粗树，轻盈飞了上去。
而后，闭目，休息。
墨染因在十四年前强行摧毁虚空棋盘，早已功力尽失，除非是用爬，否则，他根本不能轻松的上树。
但是，他不想让慕云歌知晓此事，所以，他选择了坐在地上，倚着她栖息的那颗树闭目养神。
慕云歌微微欠身，瞥了下方的墨染一眼，脸露狐疑。
墨染虽然没有洁癖，但也是很讲究的一个人，若不然，衣服的颜色也不会以雪白和素白为多。
仅有的不同颜色的，也全都是浅蓝。
所以，眼下的行为，绝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应该同她一样，飞身上树，以臂当枕，仰望明月，衣袂飘飘，出尘脱俗。
虽然心有疑惑，但慕云歌并没有相问，而是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开始睡觉。
“汪汪汪……”
朦胧中被乱糟糟的狗叫吵醒，慕云歌抬手捂了耳朵，继续睡。
这里离村庄不算太远，有流浪狗出没并不奇怪，虽然它们扰了她的好梦，但她并不打算杀生。
得饶狗处且饶狗。
猛的，她想到了什么，于是悄悄朝树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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