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景和三年暮春,紫宸殿的晨光被鎏金窗棂裁成细碎的金箔,落在御案堆叠的奏疏上。景帝指尖叩着一本泛黄的《女诫》,声音沉缓如钟:“现有曹稔创女子刑司,断苏家冤案、红衣旧案,破谋逆案、碧衫案,朝野皆知女子亦有经纬之才。朕意已决,开女子科考,与男子同场应试,择优授官,而后分派女子刑司及昭雪阁任职。”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文官列中,御史中丞张柬之出列叩首,花白的胡须抖得厉害:“陛下三思!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科考乃男子建功立业之途,岂容裙钗涉足?恐乱纲常!”
“纲常?”景帝冷笑一声,抬手指向阶下,“曹稔以女子之身,掌刑司整肃吏治,断案如神,难道不是纲常之内的济世之才?”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声清亮的“臣曹稔,叩见陛下”。
朱红殿门缓缓推开,一身绯色官袍的曹稔款步而入。她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刑司官员特有的锐利与沉稳,乌发仅用一根白玉簪绾起,素面朝天却难掩英气。行至殿中,她屈膝行礼,声音不卑不亢:“臣曹稔,奉旨前来,闻陛下欲开女子科考,臣以为,此举乃大雍百年之幸。科考选官,唯才是举,无关男女。若因性别而弃贤才,是为国损栋梁。”
景帝见她如此,龙颜大悦,起身走下御阶,亲手扶起她:“曹爱卿此言,正合朕意。朕今日便下旨,立女子科考科,与秋闱同期举行,凡年满十六、身家清白之女子,皆可报名。另,朕欲设律法监考官一职,掌科考律令核查、舞弊稽查,此职非爱卿莫属。”
曹稔心头一震,律法监考官看似无权,实则掌科考公平之命脉,稍有不慎,便会卷入朝堂漩涡。但她抬眼望见景帝眼中的期许,又想起女子刑司那些渴望读书入仕的寒门女子,便沉声应道:“臣遵旨。定当竭尽所能,护科考公允,还天下寒门学子一个公道。”
旨意传至民间,犹如投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京城内外,寒门女子奔走相告。城南陋巷里,身着粗布衣裙的苏清沅正浆洗衣物,听闻消息时,手中的棒槌“哐当”一声落在青石板上。她是苏家冤案的幸存者,当年曹稔为苏家洗冤,她便立志要入女子刑司,如今科考之门敞开,她攥紧了拳头,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与寒门学子的踊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勋贵世家的冷眼。
储秀宫深处,宠妃李月瑶斜倚在软榻上,听着心腹太监李德全低声回禀朝堂之事,纤纤玉指捻着一颗晶莹的葡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女子科考?曹稔倒是好手段,这是要笼络寒门女子,壮大她的势力啊。”
李德全弓着身子,谄媚道:“娘娘英明。那曹稔仗着陛下信任,在女子刑司说一不二,如今又掌科考律法,若真让她选出一批寒门女官,日后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制衡她?”
李月瑶眸光一沉,将葡萄掷于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本宫倒要看看,她这科考监考官,能当多久。李德全,你去传信给礼部的张侍郎,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李德全心领神会,连忙躬身退下。殿内檀香袅袅,李月瑶望着窗外盛放的牡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曹稔啊曹稔,你断苏家冤案,坏我李家好事,如今又想借着女子科考扶摇直上,本宫岂能容你?
三日后,女子科考报名处人声鼎沸。曹稔亲自坐镇,核查报名学子的身份。她看着眼前一张张满怀希冀的脸庞,有寒门女子的质朴,有书香门第的温婉,还有江湖女子的飒爽。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守住这方考场的清明。
暮色四合时,报名结束。曹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正欲起身回府,却见一名身着青衫的女子立在暮色中,身形清瘦,眉眼间带着几分倔强。
“苏盼儿?”曹稔认出她,正是苏家冤案的幸存者。
苏盼儿走上前,深深一揖:“曹大人,多谢你为母亲洗冤,也多谢陛下开女子科考。盼儿不才,愿以笔墨为刃,为天下寒门女子争一个出路。”
曹稔扶起她,目光温和却坚定:“好好考。考场之上,唯有真才实学,方能立足。本官会为你们守住这片净土。”
晚风拂过,卷起两人的衣袂。曹稔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她知道,这场女子科考,注定不会平静。宠妃李氏的目光,早已如蛛网般,悄然笼罩了这座即将迎来风云的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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