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丝裹着栀子花的淡香飘进车窗，商御霆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挡风玻璃外的医院大楼还是当年的模样，米白色的墙皮褪了些色，门口的老槐树却长得更茂盛，枝桠垂到了台阶上。南栀坐在副驾，手指绞着裙角，声音里带着点紧张：“李护士阿姨……还会记得我吗？”
“记得。”商御霆侧过脸，眸底映着她发顶的小栀子花发夹，“当年你昏迷时，她每天给你擦手，说‘这丫头的指甲盖儿圆，像我家小孙女’。”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袋，倒出枚用红绳系着的银质小月亮——是当年李护士塞给他的，“这是她当年给我的，说‘等她醒了，替我还给她’。”
住院部的走廊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南栀踩着青石板路，忽然停住脚步：“就是这间病房……”她指着尽头那扇斑驳的木门，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手心里的栀子花瓣。当年她被追杀，浑身是血地倒在巷口，是商御霆抱着她冲进这家医院，把她安置在302房。
李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栀？”
南栀回头，看见穿藏青毛衣的老太太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攥着体温计。她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我的小栀子，终于回来了！”她扑过来抱住南栀，手背上的老年斑蹭着南栀的手臂，“当年你瘦得像根豆芽菜，御霆那孩子天天守在门口，眼睛红得像兔子，说‘李姐，你必须救她’。”
病房的窗户对着老槐树，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病床上，像当年那样铺了层碎金。李护士拉开抽屉，拿出本泛黄的病历——封皮上还留着当年的咖啡渍，是商御霆紧张时打翻的。她翻到最后一页，指尖点着医生的签名下方，声音发颤：“你看这儿。”
南栀凑过去，瞳孔猛地收缩——病历上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无论生死，我都要她活着。字迹锋利，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栀子花。商御霆站在门口，喉结动了动：“我当年……怕医生放弃，就写了这个。”
“还有这个。”李护士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便签纸，纸角都被揉烂了，“是你昏迷第三天，御霆塞给我的。他说‘如果她醒了，就说我在楼下等她；如果没醒……就帮我守着她’。”便签纸上的字带着点潦草的慌乱：南栀，我等你。
南栀的手指抚过便签纸上的字迹，忽然想起昏迷时的梦——她好像看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蹲在床边给她擦手，说“阿栀，别怕，我在这儿”。眼泪砸在便签纸上，晕开了墨痕：“商御霆……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商御霆走过来，轻轻把她搂进怀里。他的衬衫领口还带着外面的凉意，怀抱却暖得像当年的热水袋：“我怕你醒了怪我，怪我没保护好你。”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那天我被追杀，以为要死了，最后看见的是你扑过来，用身体挡在我前面……我想，就算死，也得把你救回来。”
李护士抹了抹眼泪，转身去倒茶：“你们俩呀，当年跟两个闷葫芦似的。御霆守了你七天七夜，没合过眼，嘴里念叨的都是‘阿栀，醒过来’。你醒过来的那天，他抱着你哭，像个丢了玩具的大男孩。”她端着茶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现在好了，总算把当年的话补上了。”
南栀靠在商御霆怀里，摸着便签纸上的字迹，忽然笑了——原来他的爱，从来都不是嘴上说的“我喜欢你”，是病历上的小字，是皱巴巴的便签，是七天七夜的守夜，是当年巷口抱着她冲进医院的狠劲。她抬头看着他：“商御霆，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怕失去我？”
“是。”商御霆吻了吻她的眼睛，“怕你像当年那样，突然消失；怕你醒过来，不认识我；怕你……不爱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用栀子花形状的钻石戒指，“这是我当年想给你的，后来丢了，我找工匠用当年的碎钻拼的。”他重新给她戴上，“现在，我再也不会丢了。”
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老槐树的枝叶上挂着水珠，滴在南栀的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商御霆握着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
南栀笑着点头，抬头看向天空——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老槐树上，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照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知道，那些当年的未说出口，那些藏在病历里的小字，那些七天七夜的守夜，都是他给她的，最珍贵的爱。
第8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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