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酥低眸，腕上特制手表的夜光指针在阴影中泛着幽微的绿色。
她以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问：“大概在几点？”
“预估在傍晚，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
娄乌的回答迅速而肯定，背景音里隐约有键盘敲击的轻响。
陈寒酥靠着的墙壁传来船体引擎持续的低频震动。
阴影中，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起一个极淡、却冷意十足的弧度。
“......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
通讯在她意念微动间悄然切断。
陈寒酥抬起眼，目光扫过那扇厚重的、关押着同伴的舱门方向，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
随即，转过身，脚步无声息地迅速融入通往底层船员生活区的、更加昏暗曲折的走廊。
当她再次出现在偶尔路过其他船员的视线中时，帽檐压得更低，肩膀习惯性微驼，只剩下那个木然，毫不起眼的普通船员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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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组织，核心监控室内。
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数面巨大的屏幕散发着幽蓝冷光，映照着祁红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她姿态松弛地靠在高背椅中，指尖缓慢点着扶手，目光却锐利如隼，紧紧锁定着正前方主屏幕上正在进行中的加密视频对话。
屏幕那端，“万兽”的身影隐在刻意模糊处理的背景里，只有低沉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过滤后特有的质感：
“白狼今天，没有出现么？”
祁红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极淡的嘲弄，又像是深思。
她略微向前倾身，手肘支在控制台边缘，声音不高，却清晰平稳：
“没有。海上，码头，我们监控的所有节点……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得反常。”
她略微停顿，视线瞥向旁边一块分屏，上面显示着目标船只的实时定位与简化航行数据，绿色的小点正平稳地沿着预定航线移动。
“船上目前也都在‘平稳’前行……”
祁红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目光重新落回主屏幕，“没有受阻，没有异常通讯，一切看起来，‘正常’得就像一次普通的货运航程。”
万年如同孩童般清脆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我们想多了？”
“白狼还活着的事，或许纯粹就是底下人以讹传讹的传闻？不然，以白狼那护短又睚眦必报的性格，祁力和整个狼级都被我们扣了，甚至像货物一样捆着押送，她怎么可能会忍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首，看向静立在身侧阴影中的雪刹。
雪刹一身素白，立在幽蓝的屏幕冷光里，几乎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唯有那张脸，在光影交界处清晰地浮现出来——
一双桃花眼生得极好，眼尾天然上挑，勾勒出一抹似醉非醉的朦胧弧度。
这本该是一双含情目，此刻却空荡荡的，仿佛玻璃珠子，映着光，却照不进任何情绪。
本是柔和的下颌线条，此刻却微微绷紧，显出一种不自知的僵硬。
色泽红润的唇紧紧抿着，成了一条平直、没有起伏的线。
这张脸……
与记忆深处那张曾惊艳了时光、也搅动了风云的容颜，有着令人心悸的、近乎复刻般的相似。
却又截然不同。
少了那份融在骨血里的、灼人的桀骜与蓬勃的生气，多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非人的空洞。
像一幅被抽走了灵魂的绝世名画，精致，完美，却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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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祁红投来的视线，雪刹转动脖颈，那双空洞的桃花眼，对上了祁红审视的目光。
然后，她极其缓慢、却无比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祁红看着雪刹确认地点头，眼中原本翻涌的猜忌与疑虑，瞬间被一种近乎狠厉的确定感所取代。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闪烁的主屏幕，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却比方才多了几分笃定：雪刹的‘感应’……有反应。”
“虽然信号微弱，时断时续……但源点，确实存在。”
她身体微微后靠，目光锐利地穿透屏幕，“我相信雪刹。她的‘感应’机制虽然无法用常理解释，但迄今为止，尚未出过差错。这不是捕风捉影的传闻……是她‘捕捉’到的，真实存在的‘信号’。”
屏幕那端，万兽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变声器，显得古怪而意味深长：“呵……有意思。那样规模的爆炸，整座基地可都成了碎片，她居然还能活下来？”
他顿了顿，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屏幕，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白狼真的没死……那这几个月，她潜伏在外面，无声无息，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仅仅是为了……养伤？”
祁红眼神深处的寒意又凝实了几分：“白狼不仅可能活着，而且……”
她顿了顿，指尖在扶手上敲了一下，“她这几个月销声匿迹，绝不仅仅是在养伤或躲藏。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这次的‘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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