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庭院角落的老槐树下,一架老旧的木秋千赫然入目。
粗麻绳已被岁月磨得发白,边缘微微起毛,露出里面的纤维,可木板却被擦拭得发亮,连缝隙里的灰尘都被剔得干净,处处透着常年照料的痕迹。
灵儿一看见秋千,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子,猛地挣脱南宫月瑶的手,迈着小短腿“哒哒”跑过去,小手牢牢扶住秋千绳,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双脚轻轻一蹬,秋千便慢悠悠晃了起来。
两条粉嫩的小短腿随着摆动踢腾着,头上的银铃“叮铃叮铃”响个不停,清脆的笑声像撒了把碎糖,在庭院里轻轻荡开,惊得槐树叶簌簌落了几片。
轩辕斩仙站在廊下望着,目光死死钉在那架秋千上,指尖不自觉地发紧,连指节都泛了白。
南宫月瑶端着杯温热的茶水走过来,轻轻递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秋千还是当年清儿亲手陪着你搭的。你那时非要‘能摸到云彩的玩具’,缠了她三天三夜,她才笑着让人伐了院中的老梧桐,亲手监工做了这个。这些年,你舅舅每年都让人检修绳索,怕它糟了,说万一你回来……”
她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记忆的闸门。
轩辕斩仙这才恍然记起,这秋千根本不是母亲的心意,是当年年幼的自己撒泼打滚闹来的。
那时他总拉着母亲的手,让她推着自己荡得高高的,风刮过耳边,他的笑声比现在的灵儿还要响亮,能惊飞满院的麻雀,母亲就站在秋千旁,笑着喊他“慢些,慢些”。
“斩仙。”南宫月瑶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能和舅妈说说,你当年……是怎么沦落到大夏的吗?”
轩辕斩仙接过茶杯,微凉的瓷壁贴着指尖,稍稍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浪潮。
他垂着眼,望着杯中浮起的茶叶打着旋儿沉下去,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当年武王作乱,皇城破得猝不及防。母亲把我裹在装绸缎的货箱里,混在逃难的人里出了城。”
他顿了顿,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母亲带着亲卫拼死断后……”
水汽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沙哑:“母亲的亲卫把我送到玄天宗,从此再没出现过。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死在了平叛的路上。”
南宫月瑶听得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滑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她猛地伸出手,按住他冰凉的手背,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苦了你了……斩仙,我的孩子,真的苦了你了……”她吸了吸鼻子,泪水流得更凶,“这些年,我和你舅舅没少派人找你,可太庙祖巫那边把消息封得死死的,连半点影子都查不到。我们都以为……都以为你已经没了,每次清明给你母亲上坟,都要多摆一副碗筷……”
后面的话被哭声堵在喉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别过脸,用帕子狠狠抹着眼泪。
当年那场宫变何其惨烈——轩辕家与南宫家的老一辈几乎全员战死,皇城的血顺着街道流成河,连护城河的水都红了三天三夜。
若不是轩辕斩道从千里之外带兵驰援,更是在乱战中硬生生突破大乘境,以雷霆手段镇杀叛乱藩王,恐怕整个皇朝的根基都要彻底塌了。
轩辕斩仙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杯壁的温度却暖不透他冰凉的指尖。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如同被解封的猛兽,瞬间冲破了理智的枷锁——母亲将他塞进货箱时,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里,闪着决绝的泪光;城破之夜,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耳边全是刀剑相击的脆响和百姓的凄厉惨叫;逃亡路上,亲卫们为了护他周全,一个接一个倒下,温热的鲜血溅在货箱上,透过木板渗进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染红了他年幼的视线。
“都过去了,舅妈。”良久,轩辕斩仙才抬起头,眼底的翻涌已归于平静,只剩下淡淡的疲惫。
他轻轻拍了拍南宫月瑶的肩膀,声音温和却有力量,像在安慰她,也像在安慰当年那个惶恐的自己,“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南宫月瑶猛地吸了吸鼻子,鼻腔里的酸胀感如潮水般涌来,险些冲垮眼眶里强撑的潮热。
她凝望着轩辕斩仙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线条如寒铁淬炼的刀刃般坚毅,日光斜斜切过他紧绷的下颌线,竟折射出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锋芒。
这副沉凝模样,忽然与记忆深处那个小小的身影轰然重叠——那时他才不过六岁,总爱扒着院角的兵器架,踮着脚尖费力套上舅舅轩辕斩道的缩小版青铜铠甲。
铠甲边缘的铜片磨得他稚嫩的肩头泛起红痕,他却像揣着珍宝般毫不在意,只攥紧手里那柄打磨得光滑温润的木剑,在庭院的青石板上一圈圈疯跑。
木剑划破空气带起“呼呼”的轻响,他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声音脆生生的,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舅妈,我长大了要像舅舅一样,守着大夏的边疆,把所有坏人都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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