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宫的檀香被穿堂风卷得乱了方向,太上老君的拂尘尖儿在地上划出半道弧线——这是他老人家思考时的老习惯。
天地否卦...老君浑浊的眼珠盯着铜钱卦象,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上乾下坤,天在上而地在下,本是自然之理,可这卦象里的阴煞之气...竟比归墟裂隙最盛时还重三分!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李逍遥的青锋剑鞘撞在门槛上。这位总爱拎着酒葫芦的剑仙今日罕见地绷着脸,紫袍下摆还沾着几点暗红——分明是刚才斩杀幽冥老祖分身时溅上的魔血。
老君,白薇那边...他话没说完,就见老君抬手一招,三枚铜钱地钻进他袖中。
你当老夫看不出?老君突然眯起眼,那丫头的混沌劫云里,竟裹着半道不属于她的命数。李逍遥,你且说说,三百年前归墟之战,你可曾见过这等异象?
李逍遥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他记得那夜的混沌海眼,记得白衣女子将婴儿放入剑鞘时的眼泪,更记得剑鞘内侧刻着的一行小字——吾儿逍遥,三界若乱,持此剑破局。
老君到底想说什么?他声音发沉。
老君从袖中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摊开在案上。帛书上的纹路竟是活的,像蛇一般在纸上游走,最终在字下方凝成一行血字:混沌双生,一为剑,一为碑。
当年你娘为封混沌,自碎道基将你封入剑鞘。老君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可她不知道,混沌本源本就是双生——有毁灭之源,便有创生之源。你体内的剑灵,便是创生之源的化身。
李逍遥只觉耳畔嗡鸣。他忽然想起,每次斩杀混沌魔物时,剑鞘里总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声,像极了白薇喊他小师叔时的语调。
那白薇...
她是毁灭之源的宿主。老君截断他的话,当年她娘用镇渊碑锁了毁灭之源,却不想这丫头天生就能感应混沌。如今归墟封印松动,她体内的碑灵与你的剑灵...怕是要撞个正着。
殿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白薇的身影破窗而入,发间紫电噼啪作响。她怀里抱着柄半透明的剑——不是李逍遥那柄青锋,而是柄由混沌之气凝成的长剑,剑身上流转着与镇渊碑相同的血纹。
李逍遥!她声音发颤,我刚才在混沌宫渡劫,这剑突然从镇渊碑里飞了出来!
李逍遥接过剑,指尖刚碰到剑鞘,两段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三百年前,混沌海眼。
白衣女子(白薇之母)将婴儿(李逍遥)放入青锋剑鞘,又取出半块玉牌(镇渊碑碎片)塞进另一个襁褓。襁褓里的女婴(白薇)攥紧玉牌,哇地哭出声。
阿姐,这孩子...接生婆颤巍巍指向女婴眉心的红痣,这痣生得蹊跷,像极了混沌碑上的纹路。
白衣女子轻轻摸了摸女婴的脸:无妨,就叫她薇儿吧。等她长大,这碑与剑...自会护她周全。
记忆如被重锤击碎。李逍遥猛地抬头,正撞进白薇慌乱的眼。
我刚才渡紫色天劫时,镇渊碑突然自己飞了出来。白薇指了指窗外——那座悬浮的混沌宫此刻正在剧烈摇晃,宫顶的混沌之气如黑烟般涌出,更怪的是,这剑一入手,我就听见有人说...双生既现,混沌将生。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赵云浑身浴血冲进来,甲胄上还粘着黑色黏液:白薇仙子!南天门破了!十二祖巫的虚影带着阴兵杀进来了!
白薇和李逍遥对视一眼,同时拔剑。
青锋剑与混沌剑共鸣,发出龙吟般的清响。两柄剑的剑气相撞,竟在半空凝成一道光桥,直通南天门方向。
李逍遥拽着白薇跃上光桥,老君,这卦象里的三界气运将断,怕是要应在这十二祖巫身上!
老君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摸出颗丹药塞进嘴里。他望着掌心浮现的龟裂纹,喃喃道:当年盘古斩祖巫时,曾在不周山埋下镇巫碑。如今碑灵若现...或许还能拖延片刻。
话音未落,南天门方向传来震天巨响。
白薇和李逍遥赶到时,正看见十二道巨大的身影破云而出。为首的那尊祖巫生得像头巨蟒,蛇信子一吐就是腥风,蛇尾扫过之处,南天门的汉白玉栏杆瞬间化为齑粉。
混沌...归位...祖巫的声音像金属摩擦,震得人耳膜生疼。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紫黑色的光柱直扑白薇——正是之前幽冥老祖用过的噬魂咒!
李逍遥挥剑挡在白薇身前。青锋剑与光柱相撞,溅起漫天火星。他咬着牙硬扛,额角的汗珠砸在剑刃上,地一声化作青烟。
李逍遥!白薇的混沌剑突然发出强光,她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较劲——一股是毁灭之源的暴戾,一股是创生之源的温和。两股力量在经脉里纠缠,疼得她几乎握不住剑。
想想你娘!李逍遥突然大喝,她用命换你活,难道要让这帮老东西毁了她的努力?
这句话像根针,扎破了白薇的混沌。她猛地闭眼,将两股力量强行融合。刹那间,混沌剑爆发出刺目的金紫色光芒,竟将祖巫的光柱生生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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