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黑风寨的匪徒们彻底丧失了斗志,丢盔弃甲,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山道、林间胡乱逃窜。
身后是荡梨山如狼似虎的追兵,两侧是不断袭来的冷石暗箭,脚下是层出不穷的绊索陷坑。
哭喊声、求饶声、受伤的哀嚎声,还有荡梨山兄弟们兴奋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黑风寨主在几个心腹死党的拼死护卫下,勉强从陷坑里爬出来,又挨了一记飞来的石块(正中后脑勺,起了个大包),头盔也丢了,披头散发,独眼肿得只剩一条缝,断臂处鲜血浸透了简易包扎,模样狼狈到了极点。
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这个鬼地方、离那个恶魔般的女人越远越好!他们慌不择路,专挑林木茂密、看似人少的小径钻。
靠着对山林的熟悉和亡命逃窜的狠劲,竟然真的暂时甩开了大部分追兵,逃到了山寨侧后方一处相对僻静的山坳。
“歇……歇口气……”黑风寨主靠着一棵大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感觉肺都要炸了,断臂处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环顾身边,只剩下了三个浑身是伤、同样狼狈不堪的心腹。
“大当家,咱们……咱们接下来往哪儿跑?”一个心腹带着哭腔问道。
黑风寨主正要说话,忽然,一个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他们头顶的树冠上传来:“哟,几位这是……跑累了,在这儿开小组总结会呢?”
四人悚然一惊,骇然抬头!
只见旁边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横杈上,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悠闲地坐在那里,两条腿轻轻晃荡着,脸上依旧蒙着那块灰布,只露出一双在黯淡星光下格外明亮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他们。
不是九儿又是谁?她什么时候跑到树上去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黑风寨主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想也不想,拔腿就往外跑!
他那三个心腹也如梦初醒,分散逃窜!
九儿轻叹一声:“唉,怎么每次见面都这么不友好呢?礼尚往来不懂吗?”
话音未落,她如同灵巧的猿猴般从树杈上一跃而下,落地轻盈无声,正好挡住了黑风寨主逃窜的最便捷路径。
黑风寨主独眼血红,知道逃不掉了,绝望和凶性一起爆发:“臭娘们!老子跟你拼了!”
他完好的左手猛地从靴筒里拔出一把淬毒的匕首(他最后的保命手段),不管不顾,如同疯狗般扑向九儿,匕首直刺她心口,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剩下的三个心腹见主子拼命,也嗷嗷叫着从另外三个方向扑上来,手里的刀剑乱七八糟地劈砍向九儿,试图乱中取胜。
面对四人拼死围攻,九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仿佛在说“何必呢”。
她不退反进,脚下步伐玄妙一转,看似险之又险地贴着黑风寨主的毒匕首滑过,同时左手如电伸出,屈指一弹!
“叮!”一声轻响,黑风寨主只觉得左手腕剧痛如裂,仿佛被铁锤砸中,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那把淬毒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九儿的右腿如同装了弹簧般迅捷弹出,一记朴实无华却快得看不清的侧踹!
“砰!”
“咔嚓!”
跑得最快的一个心腹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树上,软软滑落,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
九儿借着一踹之力,身形旋转,右手手肘顺势向后猛击!
“呃啊!”另一个从背后偷袭的心腹,下巴被肘尖狠狠砸中,满口牙齿混合着血沫喷出,仰天就倒,直接挺尸。
最后那个心腹刀刚举到一半,就见两个同伴瞬间报销,吓得魂飞天外,刀都握不稳了。
九儿甚至没专门对付他,只是旋身过来时,随意地一记手刀劈在他颈侧。
“嗝……”
那心腹翻了个白眼,干净利落地晕倒在地。
从黑风寨主拔刀扑上,到三个心腹全躺下,整个过程不超过三个呼吸。
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甚至没看清九儿具体用了什么招式,只觉得她身形晃了几下,对手就全倒了。
黑风寨主握着酸麻剧痛的手腕,呆呆地看着瞬间变成光杆司令的自己,又看了看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生死不知的心腹,最后望向那个正拍打着手臂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随手赶走了几只苍蝇的蒙面女子。
恐惧,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九儿走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在对方惊恐万状的眼神中,缓缓举起了拳头。
那拳头不大,甚至算得上秀气,但在黑风寨主眼中,却比磨盘还大,比鬼头刀还恐怖!
他想起了上次被这拳头支配的恐惧和屈辱……
“别……别打脸……”
他下意识地、带着哭腔哀求道。
九儿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要求有点奇葩,然后很好商量地点点头:“行,听你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拳头在空中划过一个轻微的弧度,避开了对方的脸,然后……轻轻印在了黑风寨主因为恐惧而微微前倾的、光秃秃的脑门上。
“嗙!”一声并不十分响亮、却异常扎实的闷响。
黑风寨主独眼瞬间瞪到最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解脱(?)以及……一片空白。
他保持着那个前倾的姿势,僵立了大约半秒钟,然后,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死狗,软绵绵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晕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九儿收回拳头,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弯腰抓住黑风寨主那完好左脚的脚踝,试了试分量。
“啧,比上次沉了点,看来林知府的定金伙食不错。”
她嘟囔了一句,然后就这么单手拖着一百七八十斤、昏迷不醒的黑风寨主,如同拖着一袋不太值钱的山货,转身,朝着灯火通明、喧闹未歇的山寨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月光将她拖着“战利品”的身影拉得很长。
身后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惨叫和求饶,那是追捕残敌的声音。
荡梨山,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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