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寨门口就热闹起来了。
那根三丈高的旗杆被擦得锃亮,杆顶飘扬的破布旗也换成了崭新的红色——虽然依旧是粗布,但洗得干净,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旗杆下摆了一张香案,上面放着瓜果、馒头,还有一只煮得半生不熟的鸡。
香炉里插着三根粗香,青烟袅袅。
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聚了过来,围成个半圆,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意。
“听说没?大小姐要穿红衣裳!”
“真的?我还没见过大小姐穿红呢!”
“那位刘公子……哦不,小白,长得可真俊,跟大小姐站一块儿,啧啧……”
“寨主这回可算如意了!”
议论声中,棠不离穿着一身半新的靛蓝短褂,站在香案前,笑得合不拢嘴,不时搓着手,朝寨子里张望。
“九儿呢?小白呢?怎么还没来?”他扯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人群分开,九儿走了出来。
她果然穿了一身红。
不是嫁衣,就是普通的红色粗布襦裙,颜色鲜亮,衬得她小麦色的皮肤格外精神。
头发也用红绸带高高束起,干净利落。
只是脸上表情……有点复杂,像是憋着笑,又像是无奈。
“爹,您可真能折腾。”她走到棠不离身边,压低声音。
“大喜日子,怎么能叫折腾?”
棠不离瞪眼,又凑近些,“小白呢?”
“屋里换衣服呢。”
九儿朝西寨方向努努嘴,“赵婶送了套新衣裳过去,红的。”
棠不离眼睛更亮了:“好好好!红的好!喜庆!”
正说着,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刘澈来了。
他也穿了一身红——同样是粗布,颜色比九儿的暗些,款式是普通的长衫。
许是衣裳不合身,显得有些宽大,更衬得他身形清瘦。
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看到旗杆和香案时,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他走到棠不离面前,微微颔首:“寨主。”
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好好好!”
棠不离上下打量他,越看越满意,“这身衣裳合适!精神!九儿,你看,多般配!”
九儿瞥了刘澈一眼,嘴角抽了抽,没接话。刘澈垂着眼,也没说话。
“吉时到——!”
棠不离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今儿个,是咱们梨花寨的大喜日子!”
棠不离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这位刘澈刘公子,从今日起,就是咱们寨子的自己人了!为了欢迎他,咱们特此举行‘入职仪式’!现在,仪式开始——!”
他朝铁头使了个眼色。
铁头立刻拿着一捆麻绳走过来,嘿嘿笑着对刘澈道:“刘公子,得罪了。按规矩,得请您上旗杆。”
刘澈搭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他抬眼,看向九儿。
九儿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对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用口型无声地说:“忍忍。”
刘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平静。
“有劳。”他淡淡道。
铁头麻利地将麻绳在他腰间缠了几圈,打了个活结,另一头甩上旗杆。
几个汉子一起拉动绳索,刘澈双脚离地,缓缓上升。
不高,果然如棠不离所说,离地三尺。
但被吊在半空,腰间绳索勒紧,伤口隐隐作痛,姿态狼狈。
底下的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和叫好声。
“小白!挺住啊!”
“大小姐,快放鞭炮!”
九儿从香案上拿起一串长长的鞭炮——是用红纸卷的,看起来颇为喜庆。
她又拿起一支点燃的香,走到旗杆下,仰头看着被吊在半空的刘澈。
晨光中,他低垂着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薄唇紧抿,看不出情绪。
红衣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竟有几分……破碎的美感。
九儿心里忽然有点过意不去。
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鞭炮,用香点燃引信。
“嗤——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骤然炸响!
硝烟弥漫,红纸屑纷飞!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吉利!大吉大利!”
“驱邪避晦!平平安安!”
“欢迎小白入伙——!”
喧闹声中,刘澈被吊在旗杆上,红衣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他垂着眼,看着底下欢呼的人群,看着站在旗杆下捂着耳朵、笑得前仰后合的九儿,看着捋着胡子、满脸得意的棠不离。
墨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
只有搭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泛白。
鞭炮声震天响。
硝烟呛人。
风中凌乱的他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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