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劈进黑雾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地面裂开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的呼吸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它很慢,一下一下,钻进我的耳朵,顺着脊背往上爬。时间好像变慢了,空气也变得很重,我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母茧在喘气。
它身上那些由人脸组成的触手突然抖了一下。那些脸本来是静止的,现在全都抽动起来,嘴微微张开,像要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灰白色的。可就在这一秒,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了我——准确地说,是看向我手中的刀。
我的刀没断。
但它在剧烈震动,整条手臂都麻了。掌心刺痛,肩膀像被狠狠砸过,右臂几乎抬不起来。我没后退。我知道,只要我退一步,防线就会崩。
身后的人也没动。
他们站在我后面,举着武器,像一堵墙。刚才那句“我们在这里”还在岩壁间回荡,像是一个承诺,在黑暗里来回撞。黑雾里的那些脸还在扭曲,但没有冲上来。它们在等,在看我们会怎么做。
这时我明白了:它们怕的不是刀,不是力量,而是我们在一起。
白泽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能量波动下降百分之十七。”
我知道机会来了。
但这百分之一十七的代价,是我们所有人用记忆换来的。刚才那一击,不是靠灵力,而是靠每个人心里同时想起“回家”的画面——母亲煮的一碗热汤,孩子在巷子里奔跑,夕阳下的小院……这些温暖的记忆变成一股力量,暂时压住了母茧对意识的侵蚀。
可这种事只能做一次。
人的情绪经不起反复消耗。越深的记忆,越难再唤醒;越珍贵的画面,用一次就模糊一分。下次想再调动同样的情绪,需要付出更多,但我们没有那么多可以浪费。
我慢慢蹲下,把刀插进地里,靠地面撑住身体。膝盖压在碎石上,有点疼。肋骨也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之前摔伤的。我没管这些,也不敢分神检查。现在每一秒都要集中注意力。
我闭上眼,试着连接镇魂塔的地脉。
那是埋在废墟深处的一张古老灵网,曾经是守御者们共用的生命线。现在虽然残破,但还有微弱的灵流在地下流动。我脱掉手套,赤脚踩在地上,感受泥土传来的震动。
灵流从脚底进入,沿着身体向上走。先到膝盖,再到腰腹,穿过胸口时卡了一下——那是三年前北谷之战留下的旧伤。我咬牙,强行让灵流冲过去,终于到达喉咙。
契约之痕在那里,烙在我的喉骨下方,像一团烧着的火。
它还在发热。
但这次它不再乱跳,而是开始和地下的节奏同步,一呼一吸,稳了下来。就像找到了节拍,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我顺着这个节奏往深处探。
意识一点点伸出去,穿过层层阻碍,进入被封锁的记忆。
第一轮战斗浮现出来。
我们在阵眼防守,七个人守住中枢。敌人用蚀神术从北谷进来,那种黑色雾气能腐蚀人的意识,悄无声息地让人崩溃。两个队员突然倒下,等我们发现时,他们的身体已经变了形,被同化了。那一战,我们丢了东口,结界破了十二息。
第二轮,敌人改走西岭。
更狡猾的是,他们派了一个假人混进来。那人穿着我们的制服,戴着一样的徽章,连每个人的代号和任务经历都说得清清楚楚。他在主控区引爆了腐核装置,差点炸毁能源核心。如果不是老秦发现他眨眼比正常人慢半拍,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轮,母茧亲自来了。
那是真正的噩梦。它不是一个具体的形态,而是无数人脸、肢体拼在一起的大肉团,一直在动。它浮在空中,散发出的精神压迫能让普通人当场疯掉。那一战,我们靠意志撑住了。每个人都把最坚定的记忆放出来,形成一道精神屏障,才把它逼退。
问题出在哪里?
是我们太慢。
每次都是敌人先动手,我们再反应。结界出现裂缝时,有人想冲出去打,有人往后退;技术组换外壳时,没人上前掩护;感知组发现问题,传消息要七息才能确认——而这七息,正是敌人突破的关键。
这不是配合,是各自为战。
我想起老秦说过一句话:“系统不怕坏,怕的是不知道怎么修。”
当时我不懂,以为他说的是机器。现在明白了,他说的是人。我们这支队伍像一台旧机器,零件还能转,但联动早就坏了。每个人都在做事,却没有真正连在一起。
这次必须改。
我睁开眼,按住左臂上的伤疤。那是三个月前留下的。那天我也站着不动,结果一只蜡人绕后偷袭,导致两个新人失控自爆。那次之后我就知道,死守一个点没用。敌人不怕你硬,只怕你不变。
我拿出推演板。
这块金属板已经裂了,屏幕闪个不停,数据经常中断。但它还是唯一能记录战场情况的工具。我把刚才的时间点标出来,画了三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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