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灯没灭。
天黑了,训练场边的油灯在风里晃。我的影子很长,照在石碑上。石碑上写着:“智者不恃勇,勇者必有谋。”我站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的一盏灯。灯下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站得很直。
我坐回木箱,打开本子。风吹得纸页乱动。笔尖停着,墨水慢慢晕开。今天太累,可我不能不记。每个名字,每次出错,每句话,都可能关系到以后的生死。
那个练格挡的男孩停下来,坐在台阶另一头喘气。他头发湿了,贴在额头上。木剑靠在墙边,影子断成两截,一半在地上,一半在泥里。
我没说话。
他也坐着不动。
空气里有汗味和土味,还有虫叫。这声音本来让人安心,但在这里,它提醒我们:夜里不安全。危险总在你松懈时出现。
脚步声传来,陈岩提着灯笼走过来。灯光刺眼,我眯起眼睛。他穿着旧衣服,肩上有草屑,刚从南坡回来。他在门口停下,说:“名单上的孩子都到了,二十三个,一个不少。”
我合上本子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风吹乱头发,我用手别到耳后。我看了一眼空地——明天起,这里不会再空。
“明天开始正式培训。”我说,“从第一课开始,按新纲要来。”
他点头,把灯笼挂在旗杆下。灯光照亮半面旗子,上面绣着一只鹰。鹰的翅膀破了,但头朝天。这是老守护者的标志,不是为了显摆,是为了记住牺牲的人。
“苏葵准备了炭笔和布片,每人三张。”他说,“她说孩子可能不认字,图画要大一点。”
“我知道。”我说,“我会亲自教。”
天还没亮,外面就有脚步声。我起身走出帐篷。草上有露水,踩上去很凉。南坡上已经有人站着,有的缩着身子发抖,有的蹲着揉腿。他们最小七岁,最大十五岁。脸上还像孩子,眼神却变了——不再只是懵懂,多了紧张、好奇,还有点决心。
太阳刚出来,金色光照在草尖上。孩子们站成两排,歪歪扭扭,有几个还在打哈欠。那个之前搓手的男孩站在中间,指甲干净了,衣服也整齐了。他看见我,立刻站直,手贴裤缝,像棵努力长高的小树。
我把布铺在地上,用四块石头压住角。这布是我昨晚画的《基础训练纲要》,宽五尺,分三栏,每栏都有图,线条简单,小的孩子也能看懂。
第一栏是动作:画的是标准格挡姿势——左臂横推,右肘下沉,重心降低,脚成丁字步。旁边写:“防,非攻;守,为护。”
第二栏是战术:三人一组,三角阵型。前锋吸引注意,侧翼包抄,后卫接应。箭头标方向,下面写:“一人动,全阵随。”
第三栏是精神:一个人扶起另一个人。两人都受伤,但站着的人伸手,倒下的人抬头看他。中间只有一句话:“你不孤单。”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守护者的起点。”我说,“不是打人,是救人。”
没人说话。
风吹起布角,我把它往下压了压。
“今天分组。”我说,“七到九岁一组,十到十二一组,十三到十五一组。每天轮换课程:上午练动作,下午演阵型,晚上听战例。”
话刚说完,少年组有人哼了一声。一个高个子皱眉抬头,皮肤黑,手臂粗,一看就是干过重活的。“为什么要分?大家一起练不行吗?”
我看着他,没马上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跑得快,不代表你能带人躲陷阱。你力气大,不代表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停。”
他张了张嘴,没再问。
我拿出三根木棍,插在三组前面的地面上。木棍三尺长,头削尖了,底部缠着麻绳防滑。它们不是武器,是标志。
“这是组长的指挥棍。”我说,“不是用来打人的,是用来指方向的。谁不服,可以挑战。赢了,你就当组长。”
说完,少年组有个瘦子动了一下,眼神很亮。但他没上前。
我没理他。
“第一课,责任。”我说,“你们不是为自己来的。以后巡逻、警戒、救人,都要一起。一个人犯错,全队受罚。明白吗?”
“明白!”声音乱七八糟,有的大声,有的小声。
“再问一遍,明白吗?”
这次齐了些,还是有人迟疑。
“好。”我点头,“现在,蒙眼行军。”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陈岩也挑了下眉毛。
我让苏葵拿来旧布条,都是从破衣服上剪的,洗白了,软但不透光。我示范怎么绑:“绕脑后,打结,看不见光就行。”
“两人一组,绑住眼睛。一人走,一人牵。路线有坑、有坡、有断口。走错了,一起加练。”
小的孩子慌了。一个小女孩抓着同伴袖子不肯松,眼眶红了。“我怕……我不敢……”
“怕就别来。”我说,语气硬,“但既然站在这儿,就得学会信别人,也让人信你。”
她咬着嘴唇,最后还是让同伴给她蒙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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