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灵石还在跳,一下一下的,像心跳。它放在口袋里,贴着胸口,震得我手心发烫。那种感觉不是热,是往骨头里钻的震动,顺着手指爬到肩膀,再往下走,一直连到脊椎。
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手心。石头灰褐色,表面有裂纹,像是天然画出来的符号。摸起来有点凉,但震动越来越清楚。刚才那道黑烟飘过的时候,它抖得很快,像是在报警。现在不一样了,节奏慢了,稳了,像有人在远处敲钟。听不见声音,可身体能感觉到。这种熟悉感说不出来,好像以前就听过。
我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纸都泛黄了,边角也卷了。上面记了很多东西,有图,有字,还有我看不懂的古文。翻到“归墟晶碑”那一页,手指停了一下。这里画了一条波浪线,是我三个月前在北境废墟里记下的。那时候引灵石第一次乱抖,我就用笔把震动画成了图。
我把石头轻轻压在纸上,闭上眼,感受它的节奏。
笔画的线和石头的震动一开始对不上,差了几格。就像两个人打拍子,一个快一个慢。但到了第七下,突然合上了。严丝合缝,一点不差。我心里一紧——这是白泽教过的“七息定音”。
他以前说过:“万物发声,都有开始也有结束。第一声破空,第三声生纹,第五声成势,第七声……是回响归位的时候。”
他还说:“音成纹,纹载史。”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石头不是在报警,是在说话。说的是古话,只有守界人才听得懂。每一震是一个字,每一段是一句话。它在讲一个被忘记的名字,一段沉睡的记忆,或者一条通往禁地的路。
我合上本子,手用力捏紧。抬头看天。云很低,颜色也不对劲。昨晚还是紫灰色,那是逆灵的气息。现在变成青中带黄,像旧铜镜蒙了锈。风吹过来,带着沙子和干草的味道,吹得衣服啪啪响。那边是雾脊荒原,地图上写着四个字:**勿入,迷踪**。
可引灵石一直在往那个方向拉。不只是轻轻动,是被吸过去的感觉,像磁铁吸针。我知道,我得去那儿。
不能带人。这一趟只能一个人走。上次去东岭据点,我们靠呼吸同步混过了识心结界,因为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想,像风一样空。但雾脊荒原不一样,它吃人的念头。人越多,杂念越多,越容易陷进去。白泽讲过一个事:三个守界人进荒原找符匣,进去时一起走,出来只剩一个。那人嘴里一直念:“我们本来就没分开过。”
后来查了才知道,另外两人早就没了。活下来的那个人,记忆被改了,感情也被复制了,连脚步声都是假的。他走出荒原时,背上还扛着根本不存在的同伴尸体。
我不敢赌。
我背上包,动作轻。检查东西:引灵石放内袋,贴身;静心符笔插袖子里,随时能拿;半块干粮包好,怕潮;笔记本用防水布裹了三层,绑在腰上。最后,我把录音机留在营地。这次不用机器,要用自己的声音引路。机器会骗人,但自己的呼吸、心跳、说话声,才是穿过幻境的锚。
出门前,我在洞口北边的石头下撒了一圈忘尘草粉。这种草长在死界边缘,味道淡,闻不出,但能让追的人迷路。我又在地上画了一道反追踪符,用的是白泽传的隐迹阵法,指甲血当引子,墨线刻进石缝。要是有人踩过去,脚底下就会冒虚影,暴露位置。
做完这些,我深吸一口气,走出去。
走了十步,身后的矿洞已经看不见了。岩壁慢慢模糊,融进雾里,好像从来没存在过。这是守界人的基本功——匿形于念。只要你不想留下痕迹,世界就会帮你抹掉。
荒原很安静。没有风吼,也没有沙暴,只有脚踩碎石的声音,咯吱,咯吱,像有人在嚼东西。这声音不该有,因为周围十里没人。我停下,蹲下,捡起一块灰白色的石头。它不像普通岩石,倒像某种动物骨头风化后的渣。轻轻一捏,就掉粉末,里面还有小孔。
我扔了它,站起来四处看。雾从地上冒出来,不是白的,是灰绿色,流动慢,碰到小腿有点凉,不湿,但让人想往后退。这不是普通的雾,是“念瘴”,由死人执念凝成的。待久了的人会听见不该听的声音,看见不该见的人,最后疯掉,变成荒原的一部分。
我闭上眼,默念《守心咒》:
> 心若止水,万念不侵。
> 念起不随,妄动即沉。
> 我非我欲,我是我志。
> 守心不丢,方见真门。
念完一遍,胸口压着的感觉轻了些。雾退了半尺,前面看得清楚点了。我睁开眼,继续走。
引灵石贴在手心,开始轻轻敲拇指根,按“引路鼓音”的节奏——慢三下,快三下,停一拍。这是白泽在雪夜教我的,说是古代巡界人用的节拍,能唤醒地下的脉动。当时我不信,觉得是老规矩。直到看到脚下的裂缝里冒出微光,像地下有条河,被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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