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是幽蓝色的,很淡,但确实存在。它顺着裂缝往前爬,绕过我的脚,像一根活着的线,拉着我往前走。
我跟着光走。
三个小时后,雾变薄了。空气变冷变干,脚下碎石少了,出现黑色石板,铺得很整齐,明显是人工的。再往前,一座亭子出现在眼前——悬在空中,没柱子,只连着几根粗石链,挂在两座断山之间。亭顶塌了一角,但雨好像从不落进去,连雾都绕着走。门楣上有两个字,风化严重,但我认得出是“言无”。
这就是言无师住的地方。
传说他是最后一个会“真忆交换”的人。不靠法术读心,而是用真实的记忆换一句真相。每个来的人,都要交出一段过去,才能听到回答。很多人来了又走,舍不得割。更多人,永远留在了路上。
我没急着进去。先在亭外坐下,把引灵石放在膝盖上。几分钟后,震动变了,更稳更深,像钟沉进水底后的余音。我知道,它被接受了。这座亭子有自己的意识,它知道我没有贪心,没有窥探,我只是想守护。
我站起来,走进去。
老人坐在角落,穿一件褪色的蓝布袍,脸皱得像揉过的纸,眼睛闭着。他面前有一块黑石,表面光滑,但不照人,反而像一口深井,吞光。我站在门口,没说话。
他抬起手,一根手指划过喉咙,然后指向石碑。
我懂了。要换。真忆换古闻。
我想都没想,把手按在额角,回忆那一夜——雪原,暴风,灯灭,脚冻僵,走不动了。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那时候还不懂责任,只想回家,想妈妈做的热汤面。就在快晕过去的时候,听见一句话:“孩子,守心别丢。”
那是白泽第一次救我。
我把这段记忆抽出来,不是用法术,是用心念。它变成一道银光,从眉心飘出,落在黑石上。石头颤了一下,银光渗进去,消失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少了点什么。不是疼,是空。那段记忆还在,但不再只属于我。它成了交易的一部分,成了这片土地知道的秘密。
老人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是淡金色的,不像普通人。那不是病,是一种特别的视力,据说能看到灵魂的颜色。他开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拖着尾音,古老得像刻在青铜上的字。
我听懂了。
因为白泽教过我通古语。他说,真正的语言不在嘴上,在骨血里。只要曾和天地共鸣过,就能听懂古老的话。就像鸟天生会辨风,鱼本能知潮汐,守界人的耳朵,就是为听历史而生的。
老人说:“封印之地在‘两界影缝’,入口随月亮变化。想进去,先过三问——何为守?为何守?以何守?”
每个字落下,空气都轻轻晃,像水面被扔了小石子。我没急着写,让这些话在脑子里沉一会儿。这不是普通问题,是对灵魂的审判。逆灵当年就是在这里被审的。晶碑上写它“失守之心”,说明它答错了,或者根本没理解问题的意思。
我记下了。
笔尖在纸上沙沙响。每个字都写得很重,怕漏掉一点。等我抬头,老人已经闭眼,手垂下,像从没说过话。
但我知道,这些话不是随便给的。三问不是门槛,是试炼。它们决定你有没有资格靠近封印,能不能在面对黑暗时不背叛初心。
我坐在亭子里,没走。
外面天黑了,月亮还没升。但我知道,明天是朔月,影缝最窄的时候。那时入口最容易出现。我不能错过。
我拿出本子,一页页翻。从最早进入山海经世界,到发现平衡裂痕,再到归墟晶碑的文字,再到今天听到的话。我把所有线索连起来,画了一条线。
起点是我,终点是封印之地。
中间隔着三问。
我盯着那三个问题,看了很久。
然后我开始写答案。
第一问:何为守?
守,不是守住力量,也不是守住秘密。守是护住别人看不见的光。是有人摔倒时伸手,是明知危险还往前站一步。那天在雪原,白泽没问我值不值得救,他直接来了。那就是守。守不是命令,不是职责,而是一种选择。当你能转身离开,却还是选择留下,那一刻,你就成了守界人。
第二问:为何守?
因为我见过崩塌的样子。记忆被删,规则被改,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世界。我不想任何人再经历那种“明明存在却被抹去”的痛。我守,是因为有人值得我守。白泽说过:“世界不需要英雄,但需要见证者。”我要做那个记住一切的人。哪怕所有人都忘了,我也要记得谁曾牺牲,谁曾坚持,谁曾在黑暗中点燃过火把。
第三问:以何守?
以信念,以智慧,以不灭的决心。我不靠神力,也不靠天赋。我靠一次次选择站出来,哪怕害怕,也往前走。我靠的是每天醒来还相信光明存在,靠的是在绝望中还能写下一句完整的公式,靠的是在孤独的路上依然记得最初为什么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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