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拉平,脚下的硬地开始出现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我低头看了看古镜,镜面没有发光,但贴着胸口的位置有一点温热,像是提醒我它还在。
白泽走在前面,蹄子踩在碎石上声音很轻。他忽然停了一下,耳朵朝前一偏。
“有人。”
我跟着抬头,远处一道灰墙从荒土里冒出来,墙头歪斜,像是被什么撞过。再往前,门楼立着,上面的字剥落了大半,只剩下一个“安”字还勉强能认。
我们走近时,守门人正坐在棚子底下啃饼。他穿着褪色的蓝布衫,袖口磨得发毛。看见我们,他没动,只是把饼放下,伸手拦住路。
“来由?”他问。
“路过。”我说。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看看白泽,眼神在鹿角上停了一瞬。然后他从桌下拿出一块木牌,递过来。“写名字,来处,去向。”
我接过笔,在牌子上写了“刘思语,寻亲,往南”。
他没说话,把牌子挂在钩子上,点了点头,让我们进去。
城里比外面安静。街上有人走动,但没人说话。卖菜的摊主把萝卜摆成一圈,有人来买,就指指要几根,对方点头,递出一把草药。交易完了,两人各自走开,连个眼神都不留。
我注意到他们的手——很多人手指关节发白,像是长期握着什么东西。还有些人走路时脚步太齐,像被什么东西牵着。
“他们怕什么?”我小声问。
白泽没回答,只轻轻碰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看前方。
街角贴着一张告示,黄纸黑字:“守规者安,问者有责。”下面画着一个圈,里面有个叉,像是禁止某种动作。可没人驻足看它,仿佛那只是墙上的一块污迹。
我们继续走,直到找到一家叫“静心庐”的旅栈。门开着,柜台后坐着个瘦脸掌柜,正在用布擦一只瓷杯。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说:“住店?”
“是。”
他递来一本册子。“写来意,归处。”
我咬了下嘴唇。“寻亲路过,暂歇一晚。”
他写完,忽然抬眼盯住我。“夜里别开窗。”
“为什么?”
“风会说话。”他说完,把册子收走,递来一把铜钥匙,“二楼尽头,别走错。”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一扇木窗。我放下包袱,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街景。刚要推开,想起那句话,停住了手。
白泽站在屋中央,耳朵微微抖动。
“你听见了吗?”我问。
“不是风。”他说。
我屏住呼吸。确实,窗外的声音不像风吹树叶,倒像是人在低语,断断续续,重复着几个音节。我摸出古镜,轻轻贴在窗缝上。
镜面一震,发热。
那一瞬,外面的声音清晰起来:
“……血启之子……不可留……镇于五兽之下……”
我猛地收回镜子,心跳撞在肋骨上。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我的记忆。
血启之子。
是我。
滴血唤醒古镜的事,除了白泽,没人知道。可这里的人,已经在议论。
我坐到桌边,翻出随身带的小本子,撕下一页,开始写字:
第一条:有人在找我,知道我用血激活古镜。
第二条:他们称我为“血启之子”,可能与符印有关。
第三条:风里的声音是咒文,不是自然现象。
写完,我把纸折好塞进衣袋。抬头时,白泽正望着窗外,目光穿过街道,落在城中心一座高塔上。塔门紧闭,窗户全被木板封死,连鸟都不曾落在上面。
“那里不对。”我说。
他点点头。“今晚别睡。”
天黑得很快。我蜷在床边,没脱鞋,手一直放在古镜上。夜风又来了,这次声音更密,像一群人围在外面低声念诵。我再次把镜子贴上去,只听清一句:
“……缺位已现,当归其主……”
我立刻想到白天在集市看到的那块石碑。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了市集。中央果然立着一块大石,刻着“五兽镇邪图”。四只兽形清晰——虎、蛇、鹰、龟,第四只像是牛首人身,手持铁链。第五个位置空着,只有一圈凹痕,形状不规则,却和我古镜背面的纹路惊人相似。
我装作好奇,走到卖水的摊子前买了碗茶。
“这图怎么少一个?”我问。
摊主手一抖,碗差点打翻。他迅速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嘴里嘟囔:“没少,本来就这样。”
“可别的都有名字,这个位置连个标记都没有。”
他不再答话,转身收拾货物,动作僵硬得像被人提着线。
我退回角落,白泽已在等我。
“他们知道。”我说,“那个空位,就是留给符印的。他们知道我在找它。”
“也知道自己在被监视。”他低声说。
“所以不敢多问,不敢多看。”
“你说‘血启之子’是不是意味着,只有滴过血的人才能启动它?”
他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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