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行舟”如同耗尽最后力气的游鱼,猛地冲出了危机四伏的规则迷宫,一头扎入了那片令人心悸的灰败死域。
刹那间,仿佛从喧嚣的市集踏入了绝对寂静的墓穴。
外界一切属于水之法则的灵动、变幻、声响尽数消失。这里的水,如果还能称之为水的话,呈现出一种粘稠的、毫无生机的灰暗色调,如同亿万生灵尸骸融解后凝固的沼泽。没有流动,没有波纹,甚至连基本的分子热运动都仿佛被剥夺,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静止”——但这静止又与土界那种覆盖性的力场不同,它更像是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存在意义”后的彻底“虚无”。
而在这片无边死域的中心,那暗色棱柱缓缓旋转着,它的体积远比远观时更加庞大,如同一座悬浮的、由破碎世界镶嵌而成的诡异山峦。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面”构成了它的表面,每一块镜面都不再仅仅是反射,而是在主动演绎、扭曲着被其吞噬或接触过的规则片段:
一块镜面中,秩序的金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爬行,却组成了毫无逻辑、充满亵渎意味的图案;
另一块镜面中,翠绿的生命光华在挣扎绽放,但那植物的形态却狰狞可怖,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欲望;
又一块镜面中,毁灭的烈焰无声燃烧,火焰的形态却如同冻结的冰晶,透着死寂的寒意;
还有镜面中呈现出土界那种绝对的暗黄静止,但那静止中却又仿佛有无数怨魂在无声嘶吼……
这些混乱、矛盾、彼此冲突的规则景象,共同构成了混沌之子那令人san值狂掉的外在形态。它仅仅是存在于此,其散发的混沌波动就在持续地污染、瓦解着周围的一切,将水之本源界最后的生机也拖入这永恒的、无意义的混乱深渊。
“渊行舟”一进入这片死域,就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舰体外的灵能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急剧黯淡。就连舰船内部的灯光都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各种仪表的读数出现乱码和跳跃。
“规则压制……太强了!”灵能大师脸色发白,构筑的精神链接网络变得极其不稳定,“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否定秩序的稳定性!”
“不能停留!继续前进,拉近距离!”寒澜的声音透过链接传来,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她依旧立于舰首,玄冰领域全力展开,冰蓝色的光华如同风中残烛,在灰败的死域中顽强地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为“渊行舟”指引着方向。
青鸾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和眩晕,那混沌棱柱散发出的气息,让她灵魂都在战栗。她死死咬住舌尖,依靠痛感维持清醒,精神力疯狂涌入臂环。
“李季……它……它太混乱了……定位器受到强烈干扰!”
“无妨……”李季的意念传来,虽然凝重,却依旧沉稳,“锁定……其核心……那一点‘终末’黑暗……便是其‘归一’欲望的源头,也是……其最脆弱之处!”
借助青鸾传递过来的、尽管充满杂波但方向明确的感知,以及“守护之环”自身对规则本源的洞察,李季的意志如同最精准的狙击手,穿透层层混乱的规则迷雾,牢牢锁定了那暗色棱柱最深处、那一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和希望的绝对黑暗——混沌之子的“邪瞳”!
似乎感受到了这充满威胁的锁定,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棱柱猛地一滞!
所有镜面上的混乱景象在同一瞬间定格、破碎,然后如同百川归海般,所有的“视线”——那些扭曲的秩序、狰狞的生命、死寂的火焰、嘶吼的静止——全都“聚焦”到了“渊行舟”,聚焦到了青鸾臂环上的“守护之环”!
“找到……你了……”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接近实体声音的混沌意念,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每个人的脑海!两名星空巨人工程师闷哼一声,符甲光芒剧烈闪烁;光羽祭祀长光羽炸起,净化辉光本能地护住周身;灵能大师更是身体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精神链接网络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那暗色棱柱动了!
它不是冲撞,也不是释放能量洪流。它那无数破碎镜面猛地向外一扩,如同绽放的、由规则碎片构成的邪恶花朵!每一块镜面都射出一道灰暗的、扭曲的光束,这些光束并非直线,而是在空中自行交织、缠绕,瞬间构筑成一个巨大无比、将整个“渊行舟”连同其周围空间都笼罩在内的——“万华镜牢”!
镜牢之内,空间被彻底割裂、折叠,时间流速混乱不堪。从每一块镜面壁垒上,都映照出“渊行舟”和船上众人的无数个扭曲倒影,这些倒影并非单纯的影像,而是开始与现实产生诡异的互动和污染!
一个青鸾的倒影突然伸出手,试图抓住真实青鸾的手臂;一个寒澜的倒影挥剑斩向真实的寒澜;甚至“渊行舟”本身的倒影,也开始对真实的舰体产生挤压和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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