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动的黑暗悬于头顶,散发着冻结灵魂、终结存在的恐怖意志。海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不再流动,光线被那纯粹的“无”所吞噬,唯有李季周身流转的金银色光辉,以及青鸾手中长剑绽放的青光,如同绝望深渊中最后的两盏孤灯。
熵之祭司的身体已干瘪如骷髅,唯有那双猩红的眼眸燃烧着疯狂的虔诚,他嘶哑地吟诵着,将自身残存的一切献祭,维系着那寂灭投影的降临。
“李季!”青鸾感受到那几乎要让灵魂冻结的寒意,忍不住出声,语气中带着担忧。她紧握长剑,站在萎靡的建木幼苗前,风旋之力环绕周身,艰难地抵御着黑暗气息的侵蚀,却无法对那投影本身造成有效伤害。
“相信我。”李季没有回头,声音沉稳而坚定。他全部的心神都已沉入体内,沉入那融合了龙魂意志与文明薪火的全新力量核心。
面对这代表终极虚无的寂灭投影,单纯的攻击或防御似乎都显得苍白。敖洵传承的记忆碎片中,那漫长岁月里与“寂灭”对抗的核心,并非以力硬撼,而是以自身存在的“秩序”与“意义”,去对抗对方的“无序”与“虚无”。
“规则重构……”李季在心中低语,“重构的,不应只是外物,更应是……我心所在之处,便是秩序之地!”
他缓缓张开双臂,不再试图去攻击那片蠕动的黑暗,而是将自身的精神力、意志力、龙魂的守护执念、薪火的传承之光,尽数倾泻而出,与他对“规则”的理解融为一体,开始在这深海之底,强行定义一片只属于他的“规则”!
“以此身为基,立秩序之柱!”
金银色的光辉暴涨,不再是简单的光晕,而是化作一道凝实的、刻印着无数细密符文的光柱,以李季为中心冲天而起,悍然撞入那片蠕动的黑暗!光柱之中,隐约可见龙影盘旋,火苗跳跃。
“嗡——!”
黑暗与光柱接触的边缘,发出了无声的剧烈碰撞。黑暗试图吞噬、同化光柱,将其拉入永恒的寂灭。而光柱则坚定不移地扩张,它所及之处,那被冻结的海水重新开始流动,被吞噬的光线重新浮现,被压抑的生命气息重新活跃——它在强行将这片区域的规则,从“寂灭”的掌控中剥离,重新纳入李季所定义的“秩序”之下!
一个直径约十米的金银色球形领域,艰难而坚定地在黑暗中撑开了一片净土!领域之内,海水温暖,光线柔和,之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荡然无存,唯有一种安定、有序、充满生机的氛围。
“这……这是什么力量?!”熵之祭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他感受到,自己与寂灭投影的联系在这片领域内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和削弱,那投影的力量似乎无法完全渗透进来。
寂灭投影本身也似乎被激怒了,蠕动的黑暗变得更加剧烈,无数细小的、仿佛能切割灵魂的黑色触须从中伸出,疯狂地抽打、侵蚀着金银色领域的壁垒。领域光壁剧烈震颤,明灭不定,李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维持这片秩序净土,对抗寂灭本源的侵蚀,消耗远超他的想象,灵魂都仿佛在被寸寸撕裂。
但他咬紧牙关,眼神中的光芒如同磐石。精神核心中的薪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秩序之力;龙魂的传承赋予了他坚韧不拔的意志,支撑着他绝不后退。
“青鸾!就是现在!”李季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早已准备好的青鸾,立刻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建木幼苗之上。她双手轻抚在幼苗焦黄的枝干上,将自身精纯的生命能量与风之净化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同时,她引导着李季秩序领域内那盎然的生机与秩序道韵,共同滋养这株濒临彻底枯萎的神物。
在秩序领域的庇护下,在青鸾不惜代价的净化与滋养下,建木幼苗那灰绿色的躯干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翠绿光泽开始艰难地浮现。那几片焦黄的叶子边缘,死寂的灰黑色开始缓慢褪去,虽然依旧萎靡,却终于停止恶化,并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不虚的生机!
“有效!”青鸾心中一喜,更加卖力地催动力量。
然而,外界的对抗已到了白热化。寂灭投影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李季的秩序领域在狂暴的攻击下,范围开始被压缩,光芒也逐渐黯淡。他七窍中再次渗出鲜血,深潜服下的身体布满了细密的裂痕,那是灵魂与肉体双重负荷达到极限的征兆。
熵之祭司看着摇摇欲坠的领域和苦苦支撑的李季,发出了癫狂的笑声:“哈哈哈!蝼蚁终究是蝼蚁!凭你初成的领域,也想对抗我主威能?给我破碎吧!”
他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力,献祭给寂灭投影。那蠕动的黑暗骤然收缩,凝聚成一根漆黑无比、仿佛能贯穿一切秩序的长矛,带着终结万物的绝对意志,朝着李季的秩序领域核心,暴射而来!
这一击,蕴含着远超之前的寂灭之力,誓要一举摧毁李季的意志核心与这片刚刚诞生的秩序净土!
生死,只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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