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把电动车停在贵阳北站外卖临时停靠区时,天空正飘着那种“看不大见却一下凉到脖子”的细雨。
他这次骑行筹款线路本来没打算进贵阳,但昨晚直播间有人连刷二十个“火箭”求助:
“我弟弟在缅北失踪,听说你在找名单,求你绕一百公里来贵阳,我带妈妈等你。”
求助人ID叫“小糯米饭”,头像是一只灰扑扑的小土狗。
李朝阳回了句:“把地址发我,别刷礼物,留钱买打印纸。”
于是,天一亮他就离开安顺,顶着雨骑了三个小时。
雨披内侧凝满水汽,像披了一层塑料蒸汽房,一抬胳膊,汗水顺着肘尖滴进手套,滑得车把发虚。
他把手机支在支架上,开导航——贵阳北、西广场、A出站口、肯德基侧门。
那里是“小糯米饭”约定的见面点,也是外卖骑手默认的“城市会客厅”。
肯德基侧门永远混着炸鸡、雨棚和烟味。
李朝阳刚锁车,一个穿高中校服、裤脚拖地的女孩扑过来,“你是……朝阳哥?”
女孩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张被雨水泡软的A4纸,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
“我弟弟陈亮,19岁,3月18日被同学骗去西双版纳,至今失联。”
李朝阳把雨披帽子往后一掀,点头:“把纸给我,我拍照,后边别站在雨里。”
他顺手把女孩往檐下拽,却听见背后有人喊他花名——
“白猪哥?”
那声音沙哑、带着湘音,尾音却往上飘,像钩子。
李朝阳后背的汗毛“唰”地起立。
他回头,看见一个穿灰色连帽衣、瘦得颧骨像两把剃刀的少年,站在垃圾桶旁。
少年把帽子摘下来,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脸上全是青紫结痂。
——阿鬼。
李朝阳上一次见阿鬼,是在缅北X园区三号岗的探照灯下。
那晚,阿鬼把一张SIM卡塞进他嘴里,卡背用指甲刻着“”。
再往前十分钟,阿鬼用钥匙开了水牢铁栅,说:“白猪哥,欠你的二十万,我算还了。”
此刻,贵阳北站的肯德基门口,阿鬼把双手举到胸口,掌心向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我回国自首,”他喘了口气,“但我只信你,我怕被灭口,也怕被警察直接崩了。”
李朝阳没说话,先把自己雨披脱下来,兜头罩在阿鬼身上。
雨披里残留的体温像一口锅,一下罩住两个男人,蒸汽混着雨声,世界被隔绝在塑料布内。
“先吃口热的。”李朝阳说。
肯德基里,阿鬼用吸管戳可乐杯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女孩“小糯米饭”被李朝阳安排到隔壁桌写作业,耳朵却竖得比肯德基的鸡冠还直。
阿鬼开口:“我从孟康口岸游过来,在瑞丽江里泡了四个小时,差点被冲走。”
他撸起袖子,左腕一圈溃烂的伤口,水泡和血丝交织,像被铁刷反复刮过。
“虎爷的人追我,说我放跑你们,要把我丢湄公河喂鱼。”
李朝阳盯着那圈伤口:“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回国第一件事,去派出所,警察给我手机,我刷抖音,热搜第一就是你骑车筹款。”
阿鬼咧嘴,笑得比哭难看,“我认得你的电动车,车架号尾数799,我亲手贴的反光贴。”
李朝阳想起那夜园区操场,阿鬼蹲在地上,用剪刀把反光贴剪成一条“”摩斯码,贴在他后座。
“说重点。”李朝阳把汉堡推给他。
阿鬼压低声音:“我手里有名单,两百零三个人,身份证号、电话、蛇头、路线、园区内部花名册,全在。”
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我记不住,但我把它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李朝阳没有立刻问“地方”在哪。
他先给“小糯米饭”弟弟的事拍了照,发进“朝阳反诈基金”志愿者群,备注:
“贵阳线,新增求助,优先核实。”
然后,他打开自己外卖箱,从夹层里摸出一个黑色防水袋,抽出一份A4表格——
《失踪人员信息快速登记表》,共七页,密密麻麻。
“你把两百人写上去,能写多少写多少。”
阿鬼接过表格,手抖得像筛糠,可乐打翻,褐色液体漫过纸面。
李朝阳一把扶住杯子,用袖口去擦,却听见阿鬼低声说:
“白猪哥,我不是人,我害了太多人。”
他抬头,眼泪混着可乐往下滴,在红色 tabletop 上冲出一条淡色痕迹。
“我亲手把三十七个老乡送进园区,他们现在可能只剩骨头。”
李朝阳攥住他手腕:“那就用剩下的命,把他们名字写回来。”
隔壁桌,两个穿制服的铁路辅警走进来,买甜筒。
阿鬼余光瞥见,整个人瞬间绷紧,像被电击的青蛙。
李朝阳用肩膀挡住他视线:“别怕,这里是贵阳,不是孟康。”
他掏出手机,点开“朝阳反诈基金”法务志愿者老秦的微信,发定位+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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