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宫深处,往日里氤氲缭绕的仙气被浓郁的煞气冲散,琼楼玉宇的檐角金光黯淡,阶前的灵草仙芝竟也失了生机,蔫蔫地垂着叶片。
通天教主一身玄袍染血,袍角的日月星辰纹路被血色晕染,失去了往日的煌煌神威。他踉跄着踏入大殿,清萍剑拄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脆响,剑身震颤,似在悲鸣。抬眼望去,昔日座下万仙来朝、钟磬齐鸣的大殿,此刻竟空空荡荡,唯有金灵圣母与无当圣母垂首立在丹陛之下,脸上满是悲戚与愤懑。
无当圣母是趁乱从陷仙门退走的,虽保住了性命与手中的陷仙剑,却也被准提道人的七宝妙树佛光震伤,唇角凝着一缕刺目的血迹,气息紊乱不堪。见通天教主归来,她忙与金灵圣母一同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字字泣血:“教主!弟子无能,未能守住陷仙门,致使诛仙阵破,多宝师兄被老子以天地玄黄玲珑宝塔生擒,龟灵师姐遭准提道人暗算俘获,诛仙四剑被夺其三,我截教……我截教竟落得如此下场!”
通天教主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诛仙阵破时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翻腾——四圣联手的威压如天倾塌,多宝道人手持诛仙剑怒冲老子时的怒吼,龟灵圣母被七宝妙树打落绝仙剑时的惨嚎,还有陷仙门阵眼破碎时那震耳欲聋的巨响,声声都如利刃,剜着他的心脉。
“好一个三清一体,好一个西方二圣!”良久,通天教主猛地睁开眼,眸中杀意滔天,声音嘶哑如裂帛,震得大殿的梁柱嗡嗡作响,“他们欺我太甚!以为破了诛仙阵,便能断我截教根基,覆灭我截教基业吗?”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一道凌厉的灵光破空射出,直刺大殿深处的石壁。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石壁碎裂,露出一卷被混沌之气包裹的阵图。阵图甫一现世,便霞光万道,隐隐有万仙嘶吼、龙吟虎啸之声传出,正是截教压箱底的底牌——万仙阵。
这阵图乃是鸿钧道祖亲传,以洪荒万灵之魂为引,以截教亿万弟子的气运为基,威力无穷,远胜诛仙阵。
“诛仙阵虽破,可我截教还有数万弟子,散于洪荒三界,隐于山海洞天!”通天教主指尖拂过阵图上的混沌符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传令下去,命三界截教弟子,无论仙、妖、魔、怪,无论辈分高低、修为深浅,十日之内,务必齐聚西岐城外!我要以万仙为引,以洪荒煞气为基,布下万仙阵,定要让那四圣,还有那阐教鼠辈,付出血的代价!”
金灵圣母猛地抬头,眼中燃起熊熊火焰,那火焰里有悲愤,更有决绝:“教主英明!弟子这便去传令!定要集齐三界弟子,雪今日之耻!”
无当圣母也咬牙起身,攥紧了手中的陷仙剑,剑身嗡鸣震颤,似在呼应她的怒意。她抹去唇角血迹,沉声道:“教主,陷仙剑尚在弟子手中!万仙阵若起,弟子愿再守一阵,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取下西方二圣的项上人头!”
通天教主看向无当圣母,眸中的疯狂稍稍褪去,添了几分动容。他颔首,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好!你与金灵,皆是我截教的栋梁,是我通天的左膀右臂。此番布下万仙阵,还需你二人鼎力相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又沉声道:“金灵,你速去寻那乌云仙、虬首仙、灵牙仙三位师弟,命他们持混元金斗、金霞冠、紫电锤前来。此三物,乃是万仙阵的阵眼之宝,缺一不可。无当,你且去闭关疗伤,陷仙剑不可离身,待万仙阵成,你我共登阵台,破强敌,诛宵小!”
“弟子遵命!”金灵圣母与无当圣母齐声领命,前者转身化作一道金光,匆匆离去,后者则捧着陷仙剑,缓步退入碧游宫深处的疗伤密室。
大殿内,又只剩下通天教主一人。他望着那卷万仙阵阵图,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苦涩与不甘:“老师曾言,截教有杀劫,紧闭洞府,切莫下山。可我截教弟子,生来便要逆天而行,不拘一格,岂能苟安一隅,坐视他人欺辱?”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周身圣人威压缓缓复苏,那威压之中,少了往日的从容,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疯狂与决绝。
与此同时,昆仑山玉虚宫,祥云缭绕,瑞气千条,与碧游宫的肃杀之气截然不同。
元始天尊端坐于九龙沉香辇上,面色沉凝,周身混沌清气流转。老子捻须立于一侧,青牛卧于殿角,眸光浑浊却又洞悉三界。接引、准提二位圣人则坐在客座,莲台绽放金光,梵音隐隐。殿内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通天此番吃了大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老子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忧虑,“他手中还有万仙阵,此阵以万仙为祭,以气运为引,威力怕是不输诛仙阵”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眼底却藏着一丝凝重:“他若敢布万仙阵,我等便再破他一次!只是此番,阵中亿万弟子,皆是亡命之徒,阐教十二金仙道基受损,早已是残兵败将,根本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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