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暗流汹涌中悄然滑过,转眼已近秋冬。靖安王府内,外松内紧。王妃“病重”的烟雾弹早已撤去,苏清颜的“病情”在太医和徐嬷嬷的“精心调理”下“日渐好转”,已能偶尔在院中走动,只是依旧以静养为由,深居简出。王府的守卫看似恢复常态,实则比以往更加严密,尤其是对进出人等的盘查,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南宫烬则更加忙碌,既要处理日常朝务,应对太子一系在朝堂上或明或暗的刁难与攻击,又要暗中布置秋猎之事,与墨夜、阿蛮、张先生等人商议细节,调配人手,几乎每日都熬到深夜。苏清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知劝也无用,只能每日亲手为他熬制参汤,调配安神补气的药膳,尽可能地照顾他的身体。
这日傍晚,南宫烬从宫中议事归来,脸色比往日更加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苏清颜迎上前,替他解下披风,触手一片冰凉。
“王爷,可是宫中又有变故?”她关切地问,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南宫烬接过,一饮而尽,握住她的手,在榻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无事,只是些琐事烦心。父皇今日提起秋猎,问你可要同去。我以你胎象未稳、需静养为由推了。但太子……似乎极力主张皇室女眷都应出席,以示与民同乐,共庆丰收。”
苏清颜心中了然。太子这是想逼她露面,好在秋猎时寻找下手机会。她抚着明显隆起的小腹,如今已近六个月,胎象稳固,但长途奔波、围场嘈杂,终是不妥。
“王爷推了便是。我留在府中,反而安全。”苏清颜柔声道,将手轻轻放在他紧蹙的眉心,试图抚平那缕郁结,“王爷也不必过于忧心,一切按计划行事即可。我和宝宝在府中等你平安归来。”
南宫烬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不舍:“嗯,等我回来。此件事了,我便向父皇告假,好好陪你和孩子。”
两人相拥片刻,用了晚膳。南宫烬又去书房处理了一些紧急公文,直到亥时方回寝殿歇息。苏清颜已有些困倦,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沉入梦乡。
然而,就在半夜,苏清颜被一阵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声惊醒。她猛地睁眼,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看到身侧的南宫烬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抵着心口,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寝衣,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他牙关紧咬,似乎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烬!你怎么了?!”苏清颜骇然失色,连忙起身,去探他的脉搏。指尖触及的皮肤,一片冰冷,脉搏跳得又快又乱,仿佛随时会崩断!更让她心惊的是,他体内那股原本已被“火莲心”和她的调理压制下去的寒毒,此刻竟如同火山爆发般,疯狂地涌动起来,与另一种灼热暴烈的毒性混合在一起,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肆意破坏!
是毒发!而且是两种性质迥异的奇毒同时发作!这怎么可能?!“火莲心”已基本拔除了寒毒根源,即便有些许残留,也绝无可能如此猛烈地爆发!而那灼热之毒……
苏清颜心念电转,瞬间想起晚膳时,南宫烬饮下的那杯参茶,以及他后来在书房用的点心……是了!有人下毒!就在今日!而且下的是混合奇毒,一种引发他体内残留寒毒,另一种则是至阳至烈的热毒,两者性质相冲,在人体内爆发,破坏力倍增,足以在短时间内要人性命!
“来人!快来人!掌灯!传太医!不,去请徐嬷嬷!快!”苏清颜厉声嘶喊,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她一边喊,一边已飞快地从枕下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也顾不得许多,运起内力,出手如电,瞬间封住南宫烬心口、丹田等几处要穴,护住他的心脉,延缓毒性蔓延。
云芷和守夜的侍女被惊醒,连滚爬爬地点亮灯火,看到床上靖安王那骇人的模样,都吓得魂飞魄散。云芷还算镇定,一边吩咐人去请徐嬷嬷和王府供养的太医,一边让人速去通知墨夜、阿蛮和张先生。
寝殿内瞬间灯火通明,乱成一团。苏清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颤抖着手,再次仔细为南宫烬诊脉,又翻开他的眼睑,查看舌苔。寒毒与热毒交织,症状复杂凶险,但并非无解,只是需要时间和对症的珍稀药材!可眼下南宫烬的情况,显然等不了那么久!那热毒极其霸道,正在疯狂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王妃,王爷这是……”匆匆赶来的徐嬷嬷看到南宫烬的模样,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中毒!寒热交织的奇毒!”苏清颜语速极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决绝,“嬷嬷,帮我!先用金针稳住他的心脉,压制热毒!我需要‘天山雪莲’、‘冰魄寒蚕’、‘赤炎朱果’、‘千年灵芝’!府中可有?”
徐嬷嬷脸色凝重:“‘千年灵芝’府中有储备,‘天山雪莲’和‘赤炎朱果’虽珍贵,但以王府之力,或可连夜寻来。只是那‘冰魄寒蚕’……此物生于极北苦寒之地冰层之下,百年难遇,可遇不可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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