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晨雾裹着寒气，帝都的胡同口飘起了粥香。林风站在镜前系围巾，羊毛质地的灰蓝色围巾绕了两圈，还是挡不住脖颈间的凉意——这是“琴弦上的云”织的生日礼物，针脚细密得像《雪落人间》的音符，此刻却被他系得歪歪扭扭。
“行了别系了，”杨大幂从身后接过围巾，指尖划过他的喉结，熟练地打了个漂亮的结，“我爸妈不讲究这些，你穿得再体面，他们也只关心你能不能吃三碗腊八粥。”她往他手里塞了个保温桶，“这是我熬的，加了桂圆和莲子，我妈说第一次上门得带点自己做的，显得诚意。”
保温桶的提手还留着她的温度，林风掂了掂，沉甸甸的像装着整个冬天的暖。他突然想起王胖子的叮嘱：“风子你可得机灵点！杨大幂她爸要是问你收入，你就说够养活她；问你打算，你就说毕业就求婚——我妈说这招百试百灵。”
胡同里的积雪还没化，踩上去咯吱作响。杨大幂的家在胡同深处的四合院里，朱漆大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门环是黄铜的，被岁月磨得发亮。她掏出钥匙时，林风突然攥紧了保温桶，手心沁出的汗濡湿了桶身的花纹——那是片小小的龙鳞，和他钥匙扣上的黄铜龙鳞正好成对。
“别紧张，”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胳膊，“我妈就是个退休的老教师，最大的爱好是跳广场舞，昨天还说要教你跳《最炫民族风》，说比你写的歌有节奏感。”
推开大门的瞬间，粥香混着煤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院里的石榴树上挂着红灯笼，雪落在枝桠上，像开了树白梅。杨大幂的母亲系着围裙迎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盛着腊八蒜的玻璃罐，蒜泡得通体碧绿，在阳光下像块块翡翠：“小风来啦？快进来暖和暖和，粥刚熬好，就等你了。”
客厅的红木桌上摆着个青花瓷大碗，腊八粥熬得稠稠的，糯米、红豆、花生、栗子混在一起，表面浮着层亮晶晶的米油。杨大幂的父亲坐在太师椅上，戴着眼镜翻乐谱，见林风进来，推了推眼镜笑：“早听说你写歌厉害，我这有首早年抄的《梅花三弄》，你帮看看是不是全本？”
林风凑过去看，泛黄的纸页上是毛笔字写的工尺谱，墨迹里还留着淡淡的茶渍。“是全本，”他指着其中一句，“这里的‘凡’字，其实是‘变宫’的音，很多抄本都写错了。”老人眼睛一亮，立刻拉着他讨论起来，杨大幂和母亲在厨房忙碌，笑声像锅里咕嘟的粥，冒着甜丝丝的泡。
王胖子的视频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进来，他举着手机在自家厨房转圈，镜头里是锅冒着热气的腊八粥：“风子！我妈让我问问，杨阿姨家的粥放冰糖还是白糖？她说放冰糖更养人，让我提醒你多喝两碗。”他突然压低声音，“表现咋样？叔叔阿姨是不是特喜欢你？”
杨大幂抢过手机笑着说：“王胖子你放心，林风正跟我爸聊工尺谱呢，我妈说要收他当干儿子。”挂了电话，母亲端着盘酱肉进来，肉皮炖得透亮，筷子一戳就烂：“这是我家老爷子的拿手菜，小风多吃点，补补脑子，写歌费神。”
吃粥时，林风发现碗底藏着颗蜜枣，甜得像要化开。杨大幂的父亲突然问：“《天地龙鳞》里那段古筝，是不是借鉴了《广陵散》的杀伐气？”林风点头时，老人又说，“其实最难得的是后面的童声，刚劲里带点软，像这腊八粥，各种料都得有，才熬得出滋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风起时幂”后援会的群里炸开了锅。“风语者”发了张粉丝拍到的照片——林风戴着围巾走进胡同的背影，配文“林学长去大幂姐家过腊八啦！看背影就知道很紧张[笑cry]”
“‘琴弦上的云’：穿的是我织的围巾！灰蓝色果然好看！[心]”
“‘蓉城枇杷’：脑补了林学长被阿姨催婚的画面[期待]”
“‘木易林’：王胖子肯定在视频查岗！建议给他颁个最佳助攻奖[酷]”
“‘风遇幂’：杨大幂家的四合院肯定特有年味！求偶遇[可怜]”
杨大幂凑过来看评论，突然红了脸，掐了掐林风的胳膊。母亲端着水果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笑着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掺和，只要小风对我们家大幂好，比拿多少金曲奖都强。”父亲跟着点头，往林风碗里又盛了勺粥：“是啊，日子过得像这粥，稠稠的，暖暖的，比啥都强。”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乐谱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杨大幂的父亲找出把老二胡，琴杆上刻着“民国二十三年”的字样，拉起来的声音像陈年的酒，醇厚绵长。林风抱着吉他合奏，《梅花三弄》的旋律混着《雪落人间》的调子，在四合院里漫开，惊得院角的腊梅落了两瓣花。
临走时，母亲往林风包里塞了袋腊八蒜和罐肉酱：“蒜解腻，肉酱拌面条吃，下次带王胖子一起来，让他尝尝我的手艺，比他妈的酱肘子不差。”父亲把那本《梅花三弄》抄本送给林风：“留着吧，年轻人大都不爱看这个了，你能懂，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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